扑簌簌的火焰跃动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映亮火盆前方男人英俊的容颜。
纯白的西装被随意地架在一侧的扶手上,他单手支着脑袋,柔顺的白发披落在肩头,修长的腿交叠翘起,泛着漫不经心的韵味。
璀璨的宝石和成沓的纸钞无声地燃烧,世人所追捧的财宝在此却是不值一提的薪柴,被熔炼成分文不值的黑灰纷扬飘散。
衣冠楚楚的下属在不远处恭敬地俯身,没有抬首直视他的勇气:“非常抱歉,涩泽大人,警局那边没能顶住压力,已经放人了。”
他全身冷汗,肌肉紧绷,肢体动作透露出对斜靠在欧式宫廷椅上男人深深的恐惧。
“啪嗒。”
两三枚红宝石被滚烫的火舌卷入,溅起些许星火,涩泽龙彦黯淡的红眸没有情绪:“一个都没能留下?”
“……是。”下属的头压得更深,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回应。
布料摩挲发出细微的响动,涩泽龙彦举起另一枚宝石,欣赏着它完美的棱面,焰色在其上折射出瑰丽的华光:“五条家……是吧?”
他洋溢起兴味的双目微微眯起:“咒术师所化成的宝石,会有什么不同吗?”
下属不敢作答。
更黑暗的房间深处,哪怕是在夏末秋初也穿着厚重毛绒披风的俄罗斯人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薄唇轻启:
“我也很期待呢。”
——
被惦记上的五条悟忽然警惕地抬头观望,试图找到那股微妙的恶意来源,手上的动作一时停滞。
“悟!”夏油杰用力按着不住扑腾的江户川乱步,不让他把脑袋从发网里拔出来,“别走神!”
“喔。”五条悟眨了眨眼,收回注意力,继续兴致勃勃地把橙色的假发用力往乱步脑袋上套。
他们这群人里没一个戴过假发的,只能自己瞎琢磨用法,得亏纸飞机绝对称得上黑科技,透明的空气墙让高空的狂风无法妨碍到内部,省下了不少麻烦。
……就是被挂在下面的太宰治脚底好像还是有点点漏风。
“嗷!”因为没有经验,被没扯松的发网勒的生疼的乱步大声抗议,“很痛耶!”
而在旁边帮夏油杰按人的阮阮自以为偷懒偷得天衣无缝,双手虚搭在乱步肩上,却没使半分力气。
起到了一个装饰上的作用。
依赖一键换装的阮阮压根提供不了任何有效建议,她已经通过上个任务买下了名为【洞悉】的妆容,经过微调后和江户川乱步已经像了七八分,至少不熟悉他的人难以辨别出他们的真假。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开导顺平完成奇遇任务就被警察捉走了,但好在真凶抓到以后,他眼馋了许久的五星水母也发到了玩家手里。
就是那玩意装备上后就会有一只……比人还大的蓝色水母环绕着玩家咕蛹咕蛹,和顺平自己召唤出来的可爱小水母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除了颜色和物种毫无关系。
盯着预览界面那只蓝幽幽的巨毒水母半晌,苏阮打开右上角在新增的投诉窗口里丢了一封言辞愤慨关于货不对板的投诉信后,放弃了装备饰品。
屏幕上此时狂跳着【按下“F”键压制乱步】的选项,但发现不摁也不会怎么样的苏阮正明目张胆地摸鱼刷手机,全权交给了劳神劳力的夏油杰独自努力。
报应来的很快,刷了没几下,一条工作短信就弹了出来。
苏阮盯着明天早上八点开会的通知几秒,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十一点五十五。
这种情况找劳动局有用吗?
内心默默腹诽,苏阮还是定了个早起的闹钟——他暂时还没有忤逆森鸥外的资本。
……暂时?他不是打算接手完遗产转头回国的来着?
苏阮刚有些出神,就听到纸飞机下方传来太宰治吱儿哇的声音:“哇,是那个吗!”
山野中那层层叠叠的建筑群分外显眼,特别是宏伟大气的正门,无声地昭示着咒术界丰厚的底蕴。
估摸了一下距离,太宰治拽着绳子微微抬起脚,让大门顶部栩栩如生的特色木雕擦着他的鞋尖掠过。
眼瞅着高度越来越低,太宰先生都快被拖到地上了,腰上拴着绳结的中岛敦看准时机,用力一甩,太宰就像被坑里拔起的萝卜,咻地跌落到了飞机的宽大纸面上。
……然后他们就坠机了(bushi)。
骤然失去升力的飞机直挺挺地往下栽去,尖头借着惯力深深地扎进了操场的草坪,失重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只来得及抓住刚戴好假发的乱步。
看似使力实则偷懒的阮阮毫不意外地掉了出去,同太宰治和中岛敦在草地上滚成一团,付出了懒惰的代价。
滚出老远的人堆里探出一只缠满绷带的手,尝试挣扎出来:“敦,拽早了……”
“对不起,太宰先生。”被压在最下面的中岛敦发出闷闷的声音,“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茫然地调转视角,发现自己压在最上面,苏阮搁下手机,默默爬开。
因为坠机来得太过突然,似乎无人留意到这场小小事故的另一位受害者。
“五条悟,夏油杰!”干枯如苍木的声音气急地从前方败坏传出,“你们在干什么?!”
谁家好人正常飞着飞着突然一个倒栽葱就冲着人扎下来啊!
如果不是他闪的够快,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俩刺头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联手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原本好整以暇地站在安全区域,准备在他们落地后狠狠呵斥的校长努力试图把自己被戳进地里的袍角拽出来:“还不快来帮忙!”
见他毫发无损还有活力跳脚,五条悟轻啧一声,提着乱步的衣领跃下飞机,把柔弱的侦探放在一边,单手把飞机从地里拔了出来,撇到身旁。
猜到他联合高层暗害同窗的五条悟没直接动手打人已是成熟了不少的表现,不能指望他给多少好脸色,他厌烦地挪开视线,无视讨人厌的橘子。
比起叛逆的挚友,夏油杰倒是还为校长保留了几分面子:“校长先生,晚上好。”
“……”盯着地上深而窄的坑洞几秒,鉴于这是伏黑阮的“遗物”,校长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发难,“高专不允许随意带外人进入,你们连这条规矩都忘了吗?”
而且一口气还带了四个,还好里面没有伏黑阮的身影,让他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贸然拜访真是抱歉,校长先生。”太宰治整理着衣袖,笑眯眯地插入话题,“我们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入校申请应该已经得到批复了,还请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