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尝试……”他最终干巴巴地回答,声音像是被Chaos啃噬过一样沙哑,“他们为了创造出更多的古代种以寻找应许之地时,宝条与你妈妈对加兰德的手稿进行了解构,并尝试对人类妊娠所产生的胚胎加以人工干预、利用杰诺瓦的细胞来孕育一个古代种。”
文森特的金属指节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远处蝙蝠侠调试设备的电子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宝条……”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千年的杀意,“他将杰诺瓦细胞植入了你的胚胎中,甚至直接注入了露克蕾西亚的子宫羊水,以为你提供最接近‘古代种’的孕育环境。”
Sephy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
“但你从来不是从培养舱中诞生的,”文森特避开伤口抓住了少年的肩膀,认真解释道,“露,她或许最初做了错事,但她的确深爱着你。”
偷听的蝙蝠披风猛地一滞,夜翼手中的医疗包掉在地上,绷带滚出老远,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只是捂住了一旁罗宾的耳朵。
夜翼适时地插话,试图用轻快的语调打破凝重的气氛:“嘿,我的少年泰坦里就有好几个这样的队友!康纳肯定会和你聊得来——氪星DNA和人类基因的完美结合体,虽然同样是实验室出身,但他现在可是最棒的超级小子。”
Sephy的嘴角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但在那双漂亮眼睛中的悲伤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苦涩:“有趣的类比,格雷森先生。但您似乎忘了……”他的指尖轻轻敲击刀柄,“我的另一半基因来自一具至少两千年前的、象征着毁灭与破坏的外星病毒,而非更为安定的人类。”
“尽管如此,”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蝙蝠侠的通讯器中传来,声音并不算大,但对于耳聪目明的两个外星人来说却是同样醒目,连带着通讯器另一边的属于少年的细碎呼吸也逐渐放缓,“您此刻站在这里关心朋友的安危,这本身就证明了您的选择。而选择,正是人性最光辉的体现。”
“那么,容我修正之前的结论。”Sephy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让夜翼的后颈汗毛倒竖,“那个女人不配被称为母亲,正如宝条不配被称为父亲。”他将太刀上的血渍甩离刀身,“但您说得对,潘尼沃斯先生——我现在更关心如何让那个穿紫西装的疯子明白,擅自对他人的东西动手,总是要再付出些代价的。”
蝙蝠侠的披风骤然扬起,三枚蝙蝠镖同时钉在门框上。“红罗宾,封锁整个阿卡姆。”黑暗骑士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八度,打断了夜翼对于这个崭新代号的疑问,“夜翼,服从命令,看好罗宾,别让他太靠近小丑。”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接下来就是先生们寻找那个足以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达成Happy Ending的【答案】的时候了?”
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注视着蝙蝠家族们正努力寻找着Joker留下的后手,想起曾经实验室中的那些只属于他的、对于母亲形象的幻想,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没来由的空虚。
Sephy毫不犹豫地挣脱了文森特的束缚,提刀向阶梯之上走去:“不需要这么麻烦,毕竟按你们的说法,Joker需要观众,那么,我便前去观礼好了。”
这一次,并非出自命令或是怜悯,他第一次挣脱了那个名为【英雄】的外壳,只是尝试着想要去做些他想去做的——将一个人的生命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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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Joker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Joker的嘴角还凝固着迎接蝙蝠侠的夸张弧度,绿色鬈发在阿卡姆顶楼穿堂风中微微颤动。在天台的边缘,芭芭拉摇摇欲坠,残缺的手掌中紧握的引爆器突然变得可笑起来——就像举着玩具枪对准暴龙的孩子。
Sephy的黑色运动鞋碾碎了散落一地的扑克牌,黑桃J的碎片黏在鞋底,发出细微的、仿佛颈椎折断的脆响。少年银发间缠绕着楼下带上来的血腥味,但更刺鼻的是那种非人的气息——当被那双绿色的眼睛注视之时,Joker的鼻腔突然回忆起化学池沸腾时的味道,那种刺鼻的气味曾一度将他的灵魂与皮肤一同腐蚀,曾经的杰克·内皮尔艰难地自疯狂的Joker中探头,却又迅速被压制了回去。
“哇哦,我看到了什么?”Joker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笑声像漏气的手风琴,那只完好的手掌中所持有的、指向少女的枪械是另一种无声的威胁,“我本只想让Basty的一只小鸟就此坠落,但既然小猫咪你来到这里的话,想要让他痛苦的话可能只能通过死亡了,真是可惜——”
Joker的调笑戛然而止。
因为刀尖已经抵在他的喉结上,再往前半寸,就能刺穿那层苍白的皮肤,让他的笑声变成血沫翻涌的咯咯声。
Sephy的脸上仍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像是课堂上礼貌纠正老师错误的学生,可那双翠绿的竖瞳却冷得像极地冰川下封冻千年的刀锋,导致他的行动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机械式的工作,而出于自由意志而进行的威胁。
“不,你错了。”少年的声音轻柔,却让Joker的肌肉本能地绷紧,“我不是来阻止你的。”
刀尖微微上挑,迫使Joker仰起头。他的绿色鬈发擦过脖颈,像一条毒蛇缓缓游动。Sephy的银发在夜风中浮动,发梢间缠绕着楼下带上来的血腥味——Joker帮们的、警卫的、挡路的病人的、还有衣服上沾染的属于他自己的铁锈气息。
“我只是来清理掉一名因失误从我手下逃离的敌人。”
Joker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笑,可他的瞳孔却不受控地收缩。他见过这种眼神——在哥谭的雨夜,在化学池的倒影里,在每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疯子眼底。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推人下崖的Joker,而是站在悬崖边缘、被某种更古老、更冰冷的东西凝视的猎物。
“错误?”Joker嘶哑地重复,喉咙在刀锋下颤动,那只残缺的手掌隐隐作痛,抓握的指令在传递到手腕处边开始疯狂报错,他耳边的声音在不断地告诫他快逃,可他的嘴巴和身体自顾自地挑衅起了对方,“亲爱的猫咪,这世上可没有‘错误’,只有——”
“‘一个糟糕的一天使得所有人都可以变成Joker’”Sephy打断了Joker的发言,并说出了属于这位哥谭反派独有的理念,然后又轻声反驳,“我并不认为它是正确的,毕竟这条理论并不严谨,过多的变量导致它无法复现。”
刀刃轻轻下压,以极快的速度将小丑的断手斩下,又送回了小丑的颈侧,可叙述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场严谨的科研汇报:“或许你制造了双面人,制造了太多无辜的悲剧,但他们都不曾与你一同跌入化工厂中成为‘你’,所以——他们不会成为Joker。而这个名为哥谭的舞台之上,更不需要如你这般的丑角的存在。”
“反驳你的理论很简单,因为在你之前从未有过Joker。而我的到来,想要测试一下未来的发展,Joker先生。”Sephy毫不犹豫地将太刀扬起后再次挥下,Joker的视角便开始了旋转,只留下了一道温柔的尾音,“别担心,这不会很疼。”
当蝙蝠侠终于撞开那扇天台的大门跑到楼顶时,看到的就是飞扬的小丑头颅、自天台边缘跌回楼顶意识不清的芭芭拉,以及将带着断手的引爆器以刀尖挑给自己的,如月光般美丽的Sephiroth。
“别担心,至少从现在来看,这位可怜的丑角无法就此重生。”银色的发梢的在月光与气流的拂动下轻轻摇晃,在蝙蝠侠的眼中,少年微眯的翠瞳中是纯粹的餍足,“别担心,他死的时候并不痛苦,蝙蝠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