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藻微笑,进退得体地回复了方女士的问题,把方女士逗得笑个不停。
陈令藻把行李推到墙边,正要跟方女士一起下楼,一抬头,对上在对面走廊趴着的越睢的脸。
距离有些远,他其实看不大见越睢的表情,但是哀怨的气息如有实质,如影随形。
方女士又叫了陈令藻一声,陈令藻笑着回头应下,被方女士拉着手,下了楼。
越睢趴在围栏上,望着他妈拉着他好兄弟下楼,管都不管他。
“……”
越睢一个气沉丹田,猛地直身,甩开拖鞋,趁两人聊天与脚步声走远,一溜烟窜进陈令藻房间,抱起行李箱就跑。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反手关门,把陈令藻的行李箱放下,排在自己行李箱旁边,稍稍呼气。
他妈也真是的,做什么给陈令藻安排的房间那么远。
尊重作为客人来家里的陈令藻,单独安排一个舒适的房间,这很好。
但是有必要和他的房间隔那老远吗?都能跑马了,根本不实用。
陈令藻晚上肯定是要和他一起睡的,帮他把行李箱拿过来,他肯定得谢谢自己吧。
越睢邪魅一笑,雄赳赳,气昂昂,下楼。
*
吃过饭后,方女士就赶回公司工作了。
要越睢带着陈令藻好好玩,照顾好陈令藻。
两人送方女士坐上车,目送车驶远。
越睢清清嗓子,肘肘陈令藻,问:“等下你想出去玩儿,还是在家里歇会儿,打个游戏什么的?”
“……休息一下吧,我给我妈他们报个平安,”陈令藻伸个懒腰,往门里走,“坐飞机好累啊。”
越睢看他一会儿,点头,上前搂住陈令藻的肩膀,笑问:
“对了,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陈令藻:“好像要国庆快结束了。对了,你爷爷生日的话,我家应该还是就我,我堂哥也可能来,但不确定。”
“荀哥也来?”越睢拥着陈令藻进门,悄不作声带着人往离他房间近的楼梯走,“老头子这老大面子呢?”
陈令藻:“应该是有生意要和叔叔阿姨谈。”
越睢:“咋不跟我谈呢?”
陈令藻睨他:“小越总这是要当场谋权篡位了?”
他说这话是有根据的,越睢从大一就开始慢慢接受、处理公司的相关事务,周末都做空中飞人。
和越家不同,陈令藻爸妈看得开,等陈令藻大学毕业再考虑接手公司,左右他不是老得神志不清了,不用孩子老早就染上班味。
被骂挂路灯的时间少点也不是大事。
越睢被他一声“小越总”说得耳廓滚烫,嘴角都压不下去,尾巴翘得高高的:
“咱们偷偷的。这个要卧薪尝胆,不可声张。”
“哎,不过你到时候是打算继承家业,还是做个画家,还是别的?”
陈令藻:“干嘛?”
越睢和人黏黏糊糊的,“你继承家业,我就给你让利;你当画家,我就当你投资人;你要干别的,我得先想想能干什么。”
陈令藻说没想好。
“反正时间还早,慢慢想也来得及,”越睢把人拐到自己房间,“中午我陪你睡个午觉,下午我出去一趟。”
陈令藻一顿,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随即应下,想着平时越睢其他朋友的口气,模仿道,“不让我跟着……哟,小越总是去联系自己的班底,好早日推翻越总,自己上位了吧?”
“所以不能带着我,不然秘密泄露,大事毁于一旦。”
越睢拧眉不语,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陈令藻心头一跳,强行镇定道:“怎么了?”
越睢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叹道:“你明明知道的。”
陈令藻不知道他应该知道什么,只见越睢个子一矮头一歪,枕在陈令藻肩膀上,语气哀怨:
“不能带着你,是因为我没有定力,看到你就不想其他的事了,怎么可能篡位成功。”
陈令藻:“……”
他已经尽可能把话带直一点了,怎么还能这样。
两人正好走到越睢房门口,陈令藻正要继续走,被越睢拖回去,关上门,压在门后。
越睢结结实实给了陈令藻一个壁咚。
陈令藻后脑勺紧紧贴着门,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往后仰,下巴便不自觉抬起,从侧边看,反而像是他在抬头索吻。
陈令藻不敢看越睢的眼睛,怕他看清自己的情绪,但又为了不落气势,就盯着他鼻子看一会儿,再看他眉心,就是不看他的双眼。
越睢盯着陈令藻看了会儿,被他逗笑了。
眼睫毛挺长,忽闪忽闪的,看哪儿都不看他的眼睛,分明心虚得很。
越睢脑袋下压,硬是用自己的眼睛贴着陈令藻的,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近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越睢低声:“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
“你看我一眼,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陈令藻瞪眼时间太久,眼睛酸涩,想给越睢一个大比斗,被越睢预判,抓着他的手,坏笑,“哼哼,被我预判到了吧,你——嗷!”
陈令藻耳边尽是闹人的血液流动并脉搏跳动的声音,眼前越睢跟他嬉皮笑脸的,什么都不知道。
无名火起,他冷笑,脚下用力。
越睢猛地弯腰抱腿,金鸡独立跳跳跳。
面容狰狞。
陈令藻云淡风轻走到自己行李箱旁边,握住拉杆,返回门旁,开门,出门。
没留一个眼神给跳脚的越睢。
越睢脚不敢着地,扶着门边支撑自己,生怕声大了带动脚伤,也有演的大部分成分,气音虚弱,对着陈令藻的背影拼力呐喊:
“你回,来……”
试图唤起陈令藻内心的愧疚。
陈令藻动动耳朵,侧头,声音略略放大:“你放心去吧,我自己在房间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