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念膝盖以下的小腿浸在水面中,那水冷如寒冬半融的雪水。
乌沉雪皱了皱眉头,这种变化同样是他未曾经历过的。
“不是好现象。”他最后只是如此说道,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还有一件事。”衡念说,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在翻涌的水浪声中,这声音只传入了乌沉雪的耳中,“[披衣客]二代也出现了。”
她的眼睛略过极远处大片装饰性的废弃水上乐园的模型,一片渺小到几乎让她看不清晰的衣角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用管他。”乌沉雪刻意提高了声音,尾音在封闭空间内回响,“再怎么厉害,他也不过是个人类。”
衡念叹气。
确实,对乌沉雪这种家伙来说,恐怕只有非人之物才能让他提起点兴趣。
接下来是无尽的行走。
……
时间过去多久了?还有多久才能到终点?
或者说,这个地方真的有终点吗?
衡念只是走着,抬腿、落地,再次抬腿落地。
起初,衡念还能感受到那种由极端的冰冷带来的疼痛,刺骨的冰寒顺着衡念的皮肉传至膝盖骨髓,传来细密而悠长的麻木之痛。
但很快,这种衡念就感受不到这种疼痛了。
她只能机械地抬腿迈步,走了不知道多久。
乌沉雪察觉到了她的不适,放缓了脚步,走在她的身边。
氤氲的蒸汽从水面升起 ,他的血液再次沸腾,高温的躯体浸在冷水,温热的水丝缕荡漾,稍稍缓解了衡念的冻伤。
“……你在听吗?”廖清梨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遥远而陌生。
“听得见。”衡念沙哑着嗓子说,“……过了多久了?”
“外界时间已经过去45个小时了。”廖清梨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他的声音中也有掩不住的疲惫,“有新的消息。”
“我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说,“已经发现郁弘的尸体了。”
“……什么?他已经死了?”这个消息让衡念的迟钝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她看向身侧的乌沉雪,重复了一边从廖清梨处听到的消息。
她又觉得来回复述及麻烦有可能干扰对方的判断干脆从耳中取出通迅器,外放了通讯内容外放之前,她还不忘提醒廖清梨一句:“我会外放通讯,你直说事情相关的消息就行。”
衡念揉了揉眉心,太阳穴处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问:“郁弘怎么死的?”
“溺死的。”廖清梨说,“案发现场就在水清鱼游泳馆里。之前一直没人发现是因为……他的尸体被放在……”
说道这里,他叹了气,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被强行塞在负责人办公室里的一个保险柜里了……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就那样被折叠压扁,强行塞进了一个不到两立方米的箱子里。”
衡念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他先溺死在被塞进去还是……?”
“另一种。”廖清梨吞吞吐吐地说,显然,这种死法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的各处骨头先被敲断,再塞进保险箱,然后灌水溺死的。”
“怎么发现的?”
“水清鱼游泳馆的负责人上吊了。”
“还有一件事,郁弘和[披衣客]有过接触。”
衡念挑眉。
“他还小的时候,见过一次披衣客。被吓得高烧数天,恢复过来后,立刻联系了警方。”
“听上去只是巧合。”乌沉雪说。
“但你们[窥隙]做事,很多不是看上去都是巧合吗?”衡念看着乌沉雪,有些诧异。
“乌琮是个白痴。”乌沉雪毫不留情地说,他肆意贬低着这具身体的生物学父亲,“他能一直不被发现只是因为那时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异常现象。”
“而且,我很确定他死了。那具尸体……总之,我取过它的样本,检测过。”
“恕我直言,”廖清梨的声音冷冰冰的,“我想我没法相信一个来着[窥隙]的家伙。”
乌沉雪讥诮地说,他不在乎这个现在还没知道一切的家伙:“没人想听你的意见。说完情报你就该乖乖下线而不是在这里打扰我和衡念。”
“你该对他保持警惕,衡念。”廖清梨毫不客气,他和乌沉雪争锋相对,“公民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我知道。”衡念说,她看向乌沉雪,示意对方闭嘴。
重新将通信塞回耳中。
她又看了一眼乌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