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花园里,一阵冷风吹过。
毛绒绒的猫尾扫过她的脚踝,她低头看去,绿眼睛的黑猫正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蹲在她的脚边。
“好久不见,花园的女主人。”猫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尾尖有一簇雪白的毛。
盯着猫的绿色眼珠,衡念已经猜到这是谁了。
她伸手将猫咪从地面捞起,放在桌面,下意识地伸手从猫头抚到猫尾:“你呢?你有什么请求?”
黑猫不开心地将自己从衡念的手下解放出来,它蹲到衡念胳膊够不到的地方,舔了舔爪子。
“我想,我们的关系可比你和那只乌鸦要亲密得多。”它轻飘飘地说,“所以,你不用帮我什么。”
黑猫缓缓地眨了眨翡翠般的眼睛:“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一把并不算什么大事。”
“我想,它也会同意的。”
黑猫话音刚落,雪白的长蛇蜿蜒而上,顺着扶手椅缓缓攀上衡念的肩头。
长蛇在衡念的肩头盘起,琉璃般清透的蓝眼却有着血红的瞳孔,它的蛇信吐出,伴随着“嘶嘶——”的声响,人言传入衡念的耳中。
“是的,花园的女主人。”蛇冰凉的身体贴合在衡念的皮肤上,细小的鳞片在日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彩光。
它亲昵地用脑袋贴了贴衡念的面颊,又如同流水般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在桌面盘起,懒洋洋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为你的回归,我也愿意付出些微不足道的……努力。”蛇说道,它的眼睛诡异而美丽,其中仿佛暗藏了一条无边界的血红之河。
猫跳下桌面,闲庭兴步地优雅走入她的花园,尾巴翘起,步履轻盈。梅花般的脚印留在了石板小径,而它走过的地方,繁花盛开,玫瑰娇艳、百合馥郁、绣球锦簇、金桂飘香。花朵层叠、错落有致,色彩绮丽而不不艳俗。
不同季节的鲜花盛开于此,这里在顷刻间成了人世间绝无仅有的花圃。
白蛇游弋,猩红的蛇信吞吐之间,崭新的蛇纹覆盖了铜锈和苔藓,衡念身下的高背椅也焕然一新,椅背和坐垫变得柔软舒适,桌面光可鉴人,单色的绸缎被无形的细针编织,凭空落下。
“现在,”口吐人言的动物声音一同响起,“花圃修缮完毕。”
猫在日光下眯起眼露出利爪,蛇盘起身躯露出尖牙,一左一右地伫立在花园的拱门之外,阳光灼目,衡念只是眨了眨眼,它们边化作一黑一白的两座石制雕像。
她正想起身,带着吸盘的触须轻轻按在了她的肩头。
色彩斑斓的软体动物轻飘飘地浮在她身后,像是在海中般无忧无虑,触须挣扎着舞动,却无法移动分毫。
伴随着气泡和海浪的声音,章鱼的话语带着让人信赖的气息:“花园的主人,我能为你带来招待贵客的茶水,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其实衡念地背包中有一壶带着芳香的奇异液体,但衡念却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需要什么?”她试探性的问,眼前这个动物最有可能是刘月衔在她潜意识中的投射。
“很简单,”章鱼的皮肤拟态成为一个类似人类笑脸的表情,它的触须浮动着,只有一只仍搭载衡念的肩侧,“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只有你知道的答案。”
“你因何而死?我们因何而死?”
你说的是那一次?衡念本想问她,却在一阵幻梦般的恍惚中沉入了下一层梦境之中。
……
“好,我们回来在庆祝。”她笑着说,“对了,到时候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关于……我们。”
她走出厨房,公寓中稍显昏黄的灯光让那颗原本还躁动的心瞬间冷却。
“您还有多久能到?”通信系统中传来焦急的陌生声音,衡念和她并不熟悉,上一个接线员名叫夏程弘,死在了三天前的一场广播诡异入侵事件中。
衡念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现在现场怎样了?”
接线员立刻开始熟练的报备情况:“三十分钟前,恒昌市地铁内涌现出大量不明来源的红色液体,少量渗出,水流量逐渐增加,八分钟几乎填满了6号线的地下部分。”
“我们采样后进行了初步的元素分析,结果显示,该液体含65%的氧、18%的碳、10%的氢、3%的氮、1.5%的钙、1%的磷,钾钠硫氯等其他元素加起来约有1%……”
衡念思考片刻,这个成分非常的让人熟悉:“你的意思是,它的元素组成约等于人类吗?”
“我想是的。”接线员回答,“液体中存在少量固体物质……很像人类骨骼的碎片。”
“目前地铁线路全部封锁,好再先遣部有一名外勤人员发现了异常,及时疏散了人员,但还是有部分人没能及时撤离……”
“继续伤亡统计,比对人脸识别的结果。”衡念说。
但她还有一个关心的问题:“你说它在找我,为什么?”
她的语气平静,毫无恐惧之意。听上去被怪谈盯上的不是她,而是与她无关的其它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