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后,欧阳克将若希放在一块礁石上让她腹中海水从口中慢慢吐出。
“我们上岸了吗?”过了良久,若希慢慢醒了过来,颤声问欧阳克。
适才制住黄蓉那几招虽只是用了巧力,但她重伤未复,又在水中泡了许久,现在四肢无力,海风迎面吹来,冷风彻骨,犹如身坠寒潭之中。
欧阳克搂紧牙齿打战的若希,抬头环视四周“我们怕是流落荒岛了。”凄然一笑。
“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安静疗伤。”若希困乏的双眼凝视海面。
欧阳克眼里闪过一抹歉意,想到欧阳锋,双眸一片黯然,抚着她鬓边的大掌顿了顿,抱着怀中的人更紧了些“荒岛海底,我们永不分离。”
“那你要永远对我好才行。”若希依偎在欧阳克身上,笑吟吟地回望着他。
两人相偎相依,不再说话。经过这么多事,欧阳克也已经困倦,只见他双眼微闭,竟自沉沉睡去。若希抬起手轻轻地抚平他眉间的皱褶,嘴角笑漪轻牵,就这样看着他迷迷糊糊间也睡了过去。
“师父,你坚持住,我爹爹一定会医好你的。”黄蓉满脸懊悔自己没发现师父中了,那小毒物和小毒女身上一定有解药。
黄蓉扶着颤颤巍巍地洪七,向欧阳克他们这边走来。
洪七轻咳一声,不做应答。
虽然黄蓉替他挤出些许蛇毒,但欧阳锋的毒绝非常人能抗,即是一滴足以屠尽海中的鲨鱼和鱼虾,幸得自己内功深厚,才撑到现在。
沉睡欧阳克却被黄蓉的声音惊醒,愣了好一会儿,起初以为是自己猜测错了,这处并非荒岛,又惊又喜,忙要唤醒若希,低头却见她面白如纸,又想平日她比自己还要警觉,思到此,欧阳克后背忽地发凉,耳边只剩下嗡嗡,手颤颤巍巍地去探她的鼻息,感到呼吸尚在,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此刻那声音却越来越近,他方才辨出是黄蓉的声音。欧阳克并不想见他们,抱起若希待要跃起避开二人。
黄蓉却已发现他们,将洪七放下,跃身到挡下他二人身前,挡住去路,伸出手“把解药拿来。”
“什么解药?”欧阳克微皱眉,略一迟疑。
这时若希已经醒来。
黄蓉认为欧阳克在装模作样,精致的眉眼染了层怒气,语气忍不住拔高“欧阳锋卑鄙无耻,用毒蛇咬伤了我师父,当然是蛇毒的解药。”
昨晚夜色暗沉,欧阳克又顾着若希方才没看到欧阳锋偷袭了洪七,若是他当真知晓,当时黄蓉要毁船之时,他早以此威胁阻止她。
“黄姑娘,解药都在家叔上。”欧阳克放下若希,一手扶住她,看了眼俯伏在海滩上的洪七,又看向黄蓉道。
黄蓉却不信,逼上一步“说谎,你是欧阳锋的侄子,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若希横了黄蓉一眼。
“扶我过去看看。”若希靠在欧阳克怀中,低声道“我不想欠老乞丐这么大人情。”
欧阳克点头,轻轻扶开若希,首先跃下礁石,又将她扶了下来。欧阳克虽担心她右肩的伤势,却也知道她的性子,也不阻她。黄蓉见二人向着洪七方向而去,急忙跃下。欧阳克扶着重伤的若希,自然不如黄蓉速度快。但见黄蓉手拿峨眉刺,护在洪七身前,心想若欧阳克上前,她便先制住若希。
若希看到方才黄蓉替洪七挤毒血时滴在衣服上的黑血,淡淡地道“我们走吧。”
欧阳克看了眼洪七,迅即扶着若希离开。
见他们远去,黄蓉手中的峨眉刺才放了下来,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在做好竹筏之前,一定要和欧阳克二人尽力周旋,他们既然往西行,她便往东走,最好在这荒岛上永不相见。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四人在树林里绕来绕去,还是在一处山洞碰到。
“黄姑娘,看来今晚我们要一起将就一晚了。”欧阳克眸色沉沉,似乎比这深不见底的夜色还要悠长。
洪七的蛇毒被黄蓉挤出一些,神智虽然迷迷糊糊,但由黄蓉支撑着身子也能自己行走。不过黄蓉还是吃力一些,绕了大半圈已经没有了气力,双唇紧抿,扶着师父进洞。欧阳克扶着若希,只见黄蓉把洪七被放在一处休息,拿起地上的石头,化了条分界线,选了靠近洞口的一边,心想着:欧阳克的武功远胜自己,靖哥哥也死了,她也不想活了,若是欧阳克再起杀心,自己便豁出性命拖住他,为师父争取逃脱的机会。
欧阳克扶着若希靠在石壁上,从她身上小包里掏出在树林里摘的野果,递给若希一个。
若希接过野果“你傻笑什么?”
只是那笑中带着几分哀伤。
欧阳克用衣袖擦了擦野果,咬了一口,却是不语,有她在身边,让他一辈子在这荒岛,自己也是愿意的。欧阳克凝视着若希的眼,不过她一定会觉得闷,这也不打紧,他们会有孩子,这般二人就可以共享天伦之乐,她也就不会觉得闷了。若希抬了抬眼皮,也不管他在笑什么,竟自吃起了果子。另一边黄蓉已用未曾浸湿地火折子升起火来,虽然饥肠辘辘,但也可以御寒,不至于饥寒交迫,唯一担心地便是师父撑不住。
“你要干什么?”黄蓉见欧阳克上前来,猛然站起身,脚挑起火中的一根木柴,指向他。
洞外的冷风吹过,熄灭了木柴的火焰。
欧阳克脚步迈在黄蓉划得那条线上,再未上前一步,转头看了眼盘膝疗伤的若希一眼,对着满眼防备的黄蓉道“我用手中的果子换黄姑娘的火折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