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时隔一个月,顾然然再次去了谭岳街。
环境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个踩在上面会连着整个楼道都响的台阶,依旧是那道稍微敲一下都会发出大动静的铁门,依旧是那一声响亮的“进”。
不过这次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曾经躺在病床上的沈竟衡,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外套,袖子被他挽在肘间,撑着桌沿,半弯着腰,应该是在认真地交代什么。背对着大门,没注意有人进来。
还是邵程喊了玻璃门里的江阔一声,“江哥,顾小姐来了。”
这下沈竟衡才回头看过去,女生背着个小包,穿着长裙,从发顶编了两个不粗的麻花辫,将前面的头发往后拢去,额前只能看到碎发,然后就是她立体的五官。可能是外面太热了,脸颊上泛着红晕。
“好久不见呐沈老板。”
沈竟衡转过身,换个手继续撑在桌子上,语调不正经:“十天算久吗?”
本来只是见面寒暄,对面却给了个具体数字,给顾然然整不会了,她耸耸肩,“沈老板觉得不算就不算咯。”
“哦~那我觉得算。”
得亏今天是休息日,办公室里除了邵程和江阔,也就只有沈竟衡和他身边的那个男生了。
那位男生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背着沈竟衡手指都快在手机上敲烂了,这可太精彩了。
邵程更是光明正大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江阔不知道在里面倒腾什么,应了邵程一句就没动静了,迟迟才出来。
见到人,他也没有绕弯,“老板,你不是让我找个翻译嘛,这就是我找的翻译,怎么样?”他的表情明显是在向沈竟衡邀功,至于效果,看某人的表情就显而易见了。
随后江阔就给人请到了里面的办公室,客客气气地倒了杯水。
这一套流程下来,顾然然莫名觉得熟悉,她看着江阔端过来的水,没接,“你们这次不会是组团骗我的吧?”又跟上次一样,给她安排什么奇奇怪怪的工作。
“老妹说啥呢,我们是这样的人吗?”江阔把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顾然然无比坚定地答道:“是!”
沈竟衡坐在办公椅上,被逗笑了,江阔才是郁闷。
她又补充:“你要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认识你们啊。”他但凡靠谱一点,他们三个现在都不会待在同一个屋里。
“你不是还有兼职,又来搞翻译,还有时间学习?”沈竟衡可是记忆犹新,这姑娘的忙碌程度已经超过他和江阔了。
“都说了是兼职嘛,我不想干了,就给辞了。”说不想干是假,这年头,大学生上哪去找那么轻松的兼职啊。
沈竟衡看出她不想说,点点头,没多问,转手从桌子上拿出一个文件夹,让江阔递给了她,“这是我们的游戏设计,因为我们的目标是面向海内外的,所以需要一位翻译。”
顾然然一边翻着文件,偶尔瞄一眼面前的人,“就这么把设计内容给我看了,不怕万一哪天我背叛了你们,把这些卖给你们对家啊?”她记起唐潇怡的那个老板,这不是针尖对麦芒了。
“如果顾小姐想,不用等哪天,现在就可以。”沈竟衡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还能淡定地给人出主意。
“现在?”
江阔努起下巴朝着窗外,“呐,对家就在那呢。”
顾然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对面也是间工作室。她趴在沙发背上,笑起来了,“原来对家是这么来的啊。”
沈竟衡在她身后,也不知道是该愁还是该笑。
她又重新坐了回来,然后啧吧啧吧嘴,“该说不说,还……挺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和他们?你可别开玩笑了老妹儿。”江阔差点跳起来,情绪激动,口音都快出来了。
顾然然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想家了吧。”毕竟当初被对面偷了家,还给他留了顶帽子,多少是有点气在的。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突然一段铃声插了进来,是林葭肴打来的。
刚接起,首先听到的不是她说话的声音,而是她断断续续的抽泣。
顾然然想起她前两天跟她那个“黑人”男朋友出去旅游了,连忙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姓史的对你做什么了?”
沈竟衡和江阔对视一眼,发觉到不对劲。
林葭肴边哭边说,“然然,我回杭云了,你现在…在哪啊?我能…能去找你吗?”
“你人在哪?在高铁站吗?”顾然然现在正憋着火,努力让自己冷静。她很了解林葭肴,如果不是对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不会在旅游的途中丢下人,哭着跑回来了。
“我刚下高铁。”
“你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去接你。”手机还没放下,她人就已经往外跑了。
沈竟衡刚起身,就被江阔拦住了,“行了,还没恢复呢,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