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共鸣的唱腔,散文诗般娓娓道来,像是草原的风拂过在演播大厅,撩拨了在场听众的心。
清唱结束,乐团伴奏起,钟一终于没了刚开场时的紧张,跟着节奏律动起来,两侧的大屏放大了他的表情,松驰的笑容挂在脸上,下巴的红痣生动活泼。
“追光灯B准备,打乐团正前位马头琴,时长15秒。”
“追光灯A准备,打舞台中央歌手,进高潮部分。”
“斯坦尼康准备,舞台下方环绕歌手,特写切全景,注意画面稳定,速度不要过快。”
“摇臂A,12排7座是不是哭了?赶紧上特写!”
“染色灯准备,最后两段高音,灯光颜色一点点加上去。”
许从严不比钟一轻松,面对六台监视屏和铺满两张桌子的珍珠台、音控台,他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精准调度每一个工作人员。
尤其现在台上站着的还是钟一。
乐团合奏渐弱,马头琴独奏声起,《乌兰巴托的夜》到了收尾阶段。
钟一的编曲突出了草原的空寂和辽阔,最后两段演唱更是注入充沛的情感,他喉结滚动双唇轻启,双手握住话筒,闭着双眼一边唱一边轻轻晃动脑袋。
“乌兰巴克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舞台亮起大片黄色暖光,与正中央一身蓝衣的钟一形成强烈对比,这一句蒙古歌词比中文更具故事感和冲击力,像是孤独的牧羊人坐在北风萧瑟的旷野,一棵树、一群羊、一个人。
“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最后一束黄色追光打在他身上,钟一垂下头,欠身行礼。
观众席安静半秒,最后爆发出开场以来最为热烈的掌声和赞叹,许从严松了一口气,稳了。
大K在掌声末尾上台:“哇,感谢钟一带来的演唱,你选这首歌真是出乎我意料啊,可以给我们讲一下你的心路历程吗?”
“谢谢,很开心收到节目组的邀请,也很开心能以歌手的身份重新回到舞台,《乌兰巴托的夜》是一首蒙古民歌,也是我家乡的歌,第一场演出选它再合适不过,也是想提醒自己保持初心。”
“可是据我所知,钟老师您自己也有一首传唱度极高的歌,我相信现场的观众和我一样好奇,为什么没有选《蝴蝶列车》呢?”
问得很犀利,钟一不知他意欲何为,但站在台上面对数百双眼睛,再尴尬也要硬着头皮回答:“《山河回响》聚焦民族音乐,感觉这首更合适呢。”
接着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而且——《蝴蝶列车》版权不在我这,不知道节目组能不能帮我买一期呢?”
大K做出夸张惊讶的表情,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那实在太可惜了!我真的很想听到钟老师在舞台上演唱这首歌呢,让我们一起帮忙喊话节目组,买一期《蝴蝶列车》的版权吧!”
本来针对性极强的话题,在诙谐幽默的对话中结束,许从严全程皱着眉头听完。
他虽为舞美负责人,但节目站队各不相同,像大K这样处事圆滑的人周旋其中,开场说好话,结束带话题,都不得罪,都不落下。
钟一退场,回到等候区。
不同前两位大牌歌手,钟一精彩的表演只换来几位同行稀稀拉拉的掌声。
实力强劲、背景不明的复出歌手,亮出杀器的那一刻只会遭来众多猜测和嫉妒,他们眼神复杂地望着钟一,钟一不以为意,坦荡地坐回位置。
刚才鼓掌的人里当然有即将出场的主播,钟一效仿莫兰的拥抱,让她放开了唱。
没成想主播刚出门,左侧某位置传来一声不算友好的笑。
“哈哈,假得要死。”
钟一闻声望过去,是一个面生的女歌手,她和何星星坐在一块,两个人都是自家公司送来节目混资历的。
大公司的艺人自以为了不起,这是新人惯常犯的病,娱乐圈是论资排辈最严重的地方,她这般把喜恶全部做在脸上,除非家里有矿,不然没人买账。
众人齐刷刷看向女歌手,但她仍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她粉丝很多,我看过她直播,唱得还不错的。”何星星和她挨得近,生怕节目剪辑迁怒于他,帮忙找补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呀?”
“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唱歌吗,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节目。”
“……”
对方不领情,何星星回天无力,默默侧过身与她拉开距离。
她不想红,何星星还想红呢。
莫兰清了清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公司捧了,有意思。”
女歌手被大佬怼,没敢继续呛声。
一旁的李远帆更是毒舌,慢悠悠道:“王八配绿豆,躲啥呀,说不定你俩抱团炒个CP,负负得正红得发黑呢?”
女歌手忍不了要反驳:“你——”
何星星忙捂住她嘴,“算了算了,大家少说两句。”
心里早已把把钟一和李远帆千刀万剐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