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美珍把芙蓉扶回房间。
芙蓉是常住在会所的,在会所的顶层有一排套房,听小柔说是给一些重要客人准备的,陈美珍从来没上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原来芙蓉就住在这一层。
让她不禁更加确定芙蓉的传言,听说她是老板带来的,在兰敏没有接手会所的管理之前,她已经在了,也是唯一一个见过老板真容的人。
怪不得她敢跟兰敏对着干。
既然跟老板有这样的交情,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当个陪酒女,出卖色相,看人脸色,甚至身体遭罪,比如今天。
陈美珍不明白,自然也不敢打听,这些年建立的生存教训,谨言慎行,才能安身保命。
叮~房门打开,她搀着芙蓉坐在客厅的贵妃椅上,然后就去卫生间打热水,半跪在地上把她鲜血淋漓的双脚放在热水里,脚底板全是碎玻璃片,陈美珍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撩起热水清洗血迹,芙蓉仰面靠在沙发上,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又是白折腾了”,服务生说今天2号包间的客人是位局长,中年人,喜欢舞蹈,她就以为是那个人。
血迹褪去,露出渗人的伤口,陈美珍皱了皱眉头,举起镊子,小心的钳着碎片,芙蓉依旧在骂骂咧咧,“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毛巾被染成红色,有一碎片深深扎进肉里,拔时弄疼了芙蓉,她啊的大叫一声,怒骂道:“你想疼死我啊?”
陈美珍忙停手,不住的低头道歉。
芙蓉怒了:“哑巴啊,不会说话?”
陈美珍一顿,点了点头。
芙蓉愣了下,好奇道:“你是哑巴?呵,前几天听说后厨有个哑巴帮佣,打了乔燃的客人,不会是你吧?”
她那音调,三份好奇,七分看热闹,见陈美珍沉默的垂着头,不耐烦了,手指戳了戳她肩膀,催问道:“是不是啊,点个头总会吧。”
陈美珍无奈,点了点头,芙蓉扬了眉眼,不可置信又是带了几分赞扬:“挺有种的嘛……瞧你身段不错,为什么当帮厨?”
猛地捏住陈美珍下巴,等看到她右脸上狰狞的伤口,瞳孔放大,啐了口唾沫在手指上,朝陈美珍右脸一阵猛搓。
陈美珍疼的后仰,芙蓉才收手,一脸疑惑的盯着她脸:“原来不是画的啊,也是,你这长相只能带在没男人的地方。”
脚下的碎片取出来了,陈美珍用碘酒消了毒,缠上纱布,看她落脚疼的吸气,难以想象当时是忍着怎样的疼痛跳舞舞蹈的。
怕是这段时间都要坐着静养。
会所有个简单的医务室,这行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曾有客人对着陪酒小姐拳打脚踢,扬言挨一拳一万,小姐们握着现金,顶着浮肿的眼圈边哭边说:“值得的,一晚上顶我三个月收入”。
敲开医务室门,却被告知她要的药都没了,陈美珍在纸条上写下“芙蓉”的名字,对方白她一眼,“说没就是没了”。
她这才明白,是兰姐的意思。
垂头丧气返回芙蓉的房间,她已经睡下,陈美珍轻手轻脚关门,抬头竟然看到了那个男人。
顾泽衍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下吸烟,他只穿着件灰色衬衫,陈美珍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还没还他衣服。
正犹豫着是否该上前解释,那人已经回过头来,灯光下对着她笑:“伤好点了吗?”
陈美珍以为是说芙蓉,指了指芙蓉的房间,合掌按在耳边,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顾泽衍笑了,用夹着烟头的手,指了指自己额头:“我是问你,还疼吗?”
陈美珍把这茬事早忘了,挤出一抹笑摇了摇头,转身下楼,听到身后人说:“陪我待一会”
陈美珍一动不动。
他深情稍显落寞,提到那件衣服:“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当时为了给我买礼物,瞒着家里在麦当劳做了一个学期的兼职,我问她怎么这么傻,她说这是她成年后赚的第一笔钱,让我以后都要记得她。”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无声的笑,脸上满是温柔。
陈美珍静静地听着,年轻的女孩忍着辛苦,攒了一个学期的钱,只为了给对方买生日礼物,那个接受礼物的人一定很重要。
忽然男人从回忆中抬起头来:“你……能帮我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