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脚,他哎呀后退撞到墙上,捂着脸叫道:“这是怎么了啊?”
孙厨攥着拳头,问他:“下午水池的事是不是你弄的?”
张厨捂着脑袋点了点头:“是啊,那个哑巴让你难堪,我替你收拾她。”
“谁让你帮忙了,竟是帮倒忙”,孙厨呵斥道,要不是没了他,陈美珍也不会被宋询看上。
他有气没处撒,学徒小毛就遭殃了。
陈美珍换好衣服赶到后厨的时候,慢厨房都是那个孩子凄惨的叫声,他哭着求饶:“我错了,老了我吧”。
眼泪鼻涕糊了半张脸,弓着腰用手抵抗踢过来的角,孙厨与张厨把他的脑袋压进垃圾桶,问他好闻吗?听着男孩的惨叫声,才觉得过瘾。
其他厨师背过身,依旧装作没看见。
陈美珍去拉保安,着急的指向后厨的防线,那位保安正是上次把陈美珍从包间拖到雨地的人,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别多管闲事,照看好你自己。”
她失落的垂下手。
等厨师们下班了,陈美珍推开后厨沉重的木门,角落里那个男孩身子蜷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胸口,身子随着他的抽噎不住的抖动。
她走过去,把熬好的粥放在他脚边,拍了拍男孩肩膀,男孩吓了一跳,看到是陈美珍,别过去了脸。
……
晚上陈美珍回到宿舍,反锁好房门,才敢把牛皮纸袋打开,里面躺着两塔崭新的纸钞,是她不敢想的数字。
如果挨一顿换这么多钱,也算值了。
她没有清高的拒绝,没有因为尊严受损哭诉怨恨,生存比尊严更重要。
她把钱装进一个破旧的黑色提包里,换班休息的时候悄悄出了会所,找到一个自动取款机,掏出银行卡,输入密码,把钱存了进去。
这个银行账户是爸爸用妈妈的名义办理的,密码是妈妈的生日,活期存折在妈妈手里,储蓄卡当初交给了陈美珍。
爸爸当时说,等这批木头卖出去了,赚的钱就存进这张卡,以后就是你们娘三这辈子的玩乐基金,该吃吃,该玩玩,享受生活。
可惜爸爸没等到那一刻,所有的幸福在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戛然而止,这张卡也一直空着。
陈美珍输入密码,向身后看了两眼,四周无人,她才把纸笔掏出来,撕掉封条,整齐地搁进验钞口,刷刷声后,弹出对话款,她点了确认。交易成功。
陈美珍笑了,或许爸爸没来记得实现的,自己做到了,希望妈妈、弟弟用这些钱好好生活。
她这边汇款成功,以为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却不知道世界的另一端,边远的县城正因为她的举动已经不再安宁。
一个精瘦贼头贼脑的老男人攒着存折跑进了本县最大的夜总会,进门就问:“峰哥在不在,我有急事找他。”
前台的小美女见是他,没了好脸色,用方言回他:“不再,有什么事你说吧,等峰哥回来了我们转达。”
“不行这个事很重要,我一定要给峰哥当面说”,老丁把手里的存折晃了晃,神情兴奋,“快去通报一声,小丽,这次是真重要,你就帮帮老哥。”
小丽美女不理,老丁急了:“你就说'陈美珍',就说这个名字,峰哥听了肯定见我。”
小丽看撵不走他,扭着身子进去通报,包间里的男人正和人喝酒谈生意,听到小丽口中的名字,忽然脸色大变,手紧紧握着酒杯,真的让老丁进来。
被叫“峰哥”的男人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岁,大名孙显峰,身材高大健壮,只因为是县城的风雨人物,产业颇多,从房地产到娱乐场所,一应占全,实力雄厚,周围人无论年龄大小都称他“峰哥”。
老丁见了男人,大献殷勤:“峰哥,我就说那女人没死,这次让我找到证据了”。
他掏出存折,指着上面的数字,“前几年我就发现这娘们怎么忽然有钱了,还以为是老家伙给她留的,今天终于被我撞到了,发现了她的存折,竟然有人给她汇款,还是大数额,除了陈家逃走的那丫头,谁会?”
孙显峰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的时候,浑身的血液上涌,受不了老丁的喋喋不休,从他手中抢过存折,看到了那个数字,往前翻了几页,又看到了一笔汇款,日期正好是她宣布死亡后的一年。
孙显峰笑了,好你个陈美珍,竟然给我玩假死,只要让我找到,我受的痛苦让你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