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乔燃补充道,顾泽衍离开前要他叮嘱宋询,要他最近小心点。宋询笑笑,并不把威胁当回事。
……
从被孙显峰抓到,陈美珍就一直被关在他办公室里,她被饿了两天,浑身无力,眼冒金花。
这两天,孙显峰不时的进来,还是那些话,他在清醒的时候要她忏悔罪行,要她下跪,一有不如他意的时候,就用妈妈和弟弟做威胁,而喝醉的时候,又是红着眼给她诉说他兄弟俩的过往。
有时候他哭着哭着睡着了,陈美珍也是红着眼,恍恍惚惚的陷入多年前的回忆。
那个瘦瘦高高总是跟在他身后的男孩子,班会上老师让开展互助活动,“陈美珍”,老师点名,陈美珍站起来,“孙显亮”,教室最后排靠窗的角落里慢腾腾站起来一个身影,垂着头,很高很瘦,脸色惊慌。
老师无奈的探口气,然后带着笑走到陈美珍身边:“你成绩好,就帮帮孙显亮吧”,陈美珍从小受父亲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教育,这又是班里活动,点了点头答应了。
因为生活的幸福,因为被父母、学校保护的很好,一路顶着光环长大,对人从来没有防备心,她拉着好朋友和孙显亮聊天,了解他不懂的知识点,帮他整理笔记。
孙显亮一直不说话,可是看着陈美珍的眼神柔和了,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在哪里,连好朋友都开玩笑说,他是陈美珍的跟屁虫了,陈美珍回头对那男孩子笑笑,邀请他坐在一起吃饭。
两人越来越熟稔,他的成绩提高了,陈美珍也很高兴,还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可之后事情逐渐变得奇怪。
有其他男生问陈美珍题,孙显峰就冲过来生气的推嚷对方,他握着拳头怒视着对方,把问题的男生吓了一跳,因为知道他有个混混大哥,别人也不敢跟他计较,讪讪的走开了。
陈美珍不解的看着他,问他为什么那样做,孙显亮却是生气的吼道:“你是我的!只能对我好”,把16岁的陈美珍吓的愣住。
事情就是从这天开始变向,陈美珍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给陈美珍写情书,一天一封,每一封都写的密密麻麻,是他眼中陈美珍每天都干了什么,上课时候不经意抚摸头发的动作,下课不经意的笑声。
他说着他的爱慕渴望,说要和陈美珍结婚,说她是除了哥哥对他好的人。这样强烈的攻击,已经不是青少年的懵懂的爱慕,而是恐吓威胁了。
他要陈美珍放学后跟他去他家,说是让她看自己养的小猫咪,陈美珍怎么敢?她怕了,躲着他,不肯和他一起吃食堂吃饭,不肯接受他的信。
孙显亮就像疯了一样,拿出削笔刀划伤自己的手臂,一道道的学血印子,他把沾满血的卫生纸装进信封塞进陈美珍的书包,说这是他爱她的证据。
他的恐惧举动让全班同学不敢靠近陈美珍,陈美珍向老师求救,却效果甚微。
原本开朗的孩子提起去学校就一脸愁苦,父亲觉察到女儿的不对劲,无意中在她手包里看到了那封带着血的求爱信,陈美珍实在是太怕了,哭着告诉父亲学校发生的事情。
父亲出面了,他联系学校见对方家长,却是见到了做混混的孙显峰。父亲是正经生意人,那时候的县城管理还不完善,常有混混打架抢生意的事,恨透了这伙人。
爸爸见过孙显峰,能打架,只要给钱就做事,没有底线没有三观,曾经木材厂有人闹事,他就是对方请的大手之一。
父亲哼了声,鄙视的看着兄弟俩,当着老师的面把情书甩到孙显亮身上,告诉他们:“离我女儿远点,我女儿的幸福我这个做爹的给得了,用不着你们。”
那天孙显峰笑了,他咧着嘴瞧着面前陈父,什么话也没说,之后孙显亮却是大闹了老师的办公室,砸东西怒吼,失去理智,孙显峰抱着弟弟让他冷静。
之后教室最后排的位置空了一个星期,陈美珍安宁了,却心里隐隐的内疚,那天在老师办公室,她才知道这对兄弟没有父母,没人管,住在多年前的爷爷奶奶的老房子里,连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陈美珍从来没想过有人过得这么辛苦,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内疚自责,又怕爸爸知道,终于某天她在家里接到了个电话,是孙显亮打来的。
陈美珍忙问他为什么不来学校?问他还好吗?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很轻,像是生病了,他先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向陈美珍道歉,然后又是咳嗽了两声,说他生病了,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陈美珍想也没想,就让他等着,自己给他送饭,走的时候,还取完了存钱罐里的零花钱,怕爸爸妈妈担心,出门的时候,她告诉父母是去于雅丽家玩,父母并没有多想,任她去了。
等到了地方,陈美珍先是被屋子的破旧程度惊呆了,被煤烟熏的黑漆漆的墙面,陈旧破败的家具,更可怕的是倾斜的墙面,用一根圆木支撑着,让人怀疑大声说话的回音都能震塌这座房子。
孙显亮就窝在墙角的床上,床铺凌乱,床单也是很久没洗的样子,他咳嗽了声,陈美珍缓过神来,小心的避开斜撑的圆木走过去,把打包的炒饭递给他:“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她那会脑子里盘旋的是,能不能请爸爸帮助这个穷苦的家,爸爸连流浪狗都会收留,更不用说跟她一样大的孩子。
“上次的事,我……我爸爸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怕我收到伤害,我”,那时的她因为被家庭保护的过好,心思单纯,大度的原谅了孙显亮之前的疯狂的行为,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帮助受困的同学,完全没有注意到男孩藏在被子下的刀片和已经变得阴沉的脸色。
就在陈美珍低头准备把包里的零花钱给孙显亮的时候,男孩子举起刀片在她脸上快速划了一刀。
是那种小小的裁纸刀,陈美珍疼的啊的大叫,从床边跳起来往外逃,孙显亮爬起来挥着刀片追她,边挥舞边狠了心的骂她:“贱人,让你勾引人,因为你,哥哥打了我,我要毁了你,毁了你”。
他被椅子绊了一跤摔倒在地,陈美珍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来,捂着被划伤的脸边哭边往家的方向跑,血顺着她指缝往下留,她被吓坏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珍珍……珍珍……”
她抬头,是爸爸,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她哇的大哭起来,爸爸扒开她的手看着脸,问她怎么了,陈美珍抽噎着说被孙显亮划伤的,她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陈父有多爱这个女儿,那是他的命根子,一听是那对混蛋兄弟,血气上涌的父亲安抚女儿别怕,把她带到旁边的药店,让店员包扎伤口,然后踩了油门就冲向孙家。
只是这一去,陈美珍没了爸爸,她与孙显峰的仇就此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