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薇薇?”
杰森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黑发黑眼的亚裔姑娘,她从走过来开始就一直在偷瞄西尔维娅的侧脸,但考虑到这姑娘戴着眼镜,很难不怀疑她前面偷瞄了半天啥也没看清楚,所以打招呼的时候语气才这么犹豫。
西尔维娅回头,“噢!安娜!!”
“天呐,真是你!”
西尔维娅迅速把对方抱起来转了一圈,“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宝贝,”她一手抓着杰森,“杰森,这是乔安娜,你记得吗?我的舍友。”一手抓着乔安娜,“安娜,宝贝,这是杰森,我男朋友。”
“你也还是那么漂亮,宝贝,八百里外我都能看见你的美貌熠熠生辉(中文),”乔安娜上下打量了一眼杰森,“你好,杰森,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杰森客气的微笑,“很高兴遇见你,乔小姐(中文)。”
“哇哦,你会中文?”乔安娜有点惊奇,又很快恢复镇定,“不过也对,你和薇薇是一家人,就算你会飞我也不该觉得奇怪,她老让我觉得她无所不能。”
“才没有,”西尔维娅撞她的肩膀,“少恭维我,亲爱的,我怕我会被你吹到天上去。”
女孩儿们笑成一团。
“我平时很多魔药和原材料都是安娜卖我的,”西尔维娅解释,“她家做魔药生意做的可大啦,超级了不起。”
“一点点啦。”乔安娜摆手。
“说到这个,薇薇,你们家对治疗魔药的需求量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我真的有点担心……”
“哦,你知道的,宝贝,”西尔维娅挑了挑眉,第一万次为不省心的、断了肋骨还非要出去夜巡的家人们编造谎言,“我们家在哥谭,而且我父亲赞助了蝙蝠侠。”
“噢,对,你说得对,亲爱的,哥谭嘛……”
……
“每次我胡说八道之后听见别人回我‘噢,哥谭’的时候总是觉得心情复杂……”西尔维娅叹气,她把那一笼子蒲绒绒托付给了乔安娜,安娜答应会和她预定的白鲜香精一起送到她家里。
哥谭……天,哥谭。
西尔维娅每次把它搬出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总是觉得心情复杂,即为它的疯狂和堕落是如此声名远播而痛苦,又为布鲁斯的挣扎和努力而自豪,她的家人们为这座城市流尽了血和泪,字面意义上做到了为了正义而肝脑涂地。
她当然有过没办法理解布鲁斯的时期,在他一次又一次带着足以致死的伤口蹒跚着回家的时候,在他一次又一次伸出手去拯救那些并不值得拯救的人的时候,在他一次又一次失去最亲近的人或者几乎失去他们的时候……她有无数次想冲到他面前对他尖叫,祈求他停下来,不要再继续前进了。
“天呐,布鲁斯,看看自己吧,你飞得太高了,翅膀会融化的。”她曾经每个晚上都梦见他像伊卡洛斯那样从哥谭的夜空坠落,蜡做的翅膀融化在月色里,羽毛四散纷飞,她伸出手去够他,可他从来不肯握住她的手,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摔下去,摔进哥谭暗无边际的夜色里。
“停下吧,布鲁斯,求你,求求你,停下来吧。”她一遍遍的在梦里请求他,哭泣着,哽咽着,怒吼着,尖叫着,“你到底要把自己逼到什么程度才能满意?”
阿福曾经和布鲁斯说成为蝙蝠侠最重要的是忍耐,他确实做到了,又或者他做得太好了,西尔维娅再也没见过第二个人像他那样善于忍耐痛苦。
……然而人的忍耐终归是有限度的,太过痛苦的时候心会裂出一条缝隙,轻轻一扭就碎裂。
那年西尔维娅十五岁,杰森十七岁,整座城市正在布鲁斯·韦恩的慈善事业和蝙蝠侠的正义裁决之下从泥沼里焕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