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扬一副欠揍模样,抱胸站在榻边,站没站相,“我要是不呢?”
虞妆暖冲他一笑,目光狡黠,张开嘴大叫:“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霂扬就连忙捂住她嘴,她借势想要咬他手掌,却被他更快一步捂住,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他一脸嘚瑟地调侃,“吃了那么多次亏,我要是还不长记性也太笨了。”
虞妆暖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因为伤口裂开流血,她已经支撑不住了。她捂着中箭的地方,脸色苍白。
“暖儿!”亓官霂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扶住她,昔日的昵称脱口而出。
虞妆暖使力推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好好好,我这就走,你赶紧叫太医来。”亓官霂扬转身就要离开,脚下却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捡起来看,是虞妆暖刚才掀开被衾袭击他时,被掀下床的那个玩意。
虞妆暖一看,是令牌。
霂扬面露困惑,“咦,这东西,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虞妆暖赶忙上前询问,“你见过?你知道它是谁的么?”
霂扬看她如此激动,觉得奇怪,虞妆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自己在入宫之前就遭遇刺杀的事。
霂扬听完,露出自进殿以来头一回的严肃相,“你是怀疑,两次要你命的是同一个人?”
她点头。
霂扬将令牌揣进胸口,口吻不容置疑,“这令牌交给我,我去帮你查凶手。”
“你?”虞妆暖吃惊地看着他,她可不记得他有什么查案的本事。
“你赶紧找人来给你看伤,我走了。”亓官霂扬说完就转身跃出窗外,没了踪影。
也罢,眼下她没有任何头绪,行动也不如霂扬方便,让他跟衡阳一起去查这件事也许还能快点找出真凶。
之后虞妆暖叫来梳月,让她去召今夜当值的太医,梳月忙问怎么回事,虞妆暖只说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伤口,梳月信以为真,忙去了太医署。
等太医走后已是后半夜,虞妆暖困意袭来,睁着朦胧睡眼就听梳月在那念叨她,让她这几日睡觉小心些,她“嗯嗯”应下,不知何时睡去。
夜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平阳殿的人却还未歇息。
‘恐君心有变,提防未央’——静妃身穿单薄亵衣,站在窗前,看着今日裘府偷偷派人送进来的信,久不言语。
妡儿上前为她披上外衫,“夜里凉,娘娘仔细别冻着。”
静妃盯着信上寥寥的几字,没有动弹。
妡儿以为她是在困扰信上大将军说的话,不禁道:“陛下今夜处理政务到很晚,睡在乾坤宫了。”
静妃面容无波,“知道,你戌时就说过了。”
娘娘不爱多嘴的下人,妡儿也不敢对近日宫里发生的事多加评判,只能委婉开解她,“其实大将军身在前朝,并不了解后宫的事,一切都在娘娘您的掌控之中,您不必担心什么。”
静妃面向打开的窗,闻着风中飘来被雨水打湿的草木香,出乎意料地提起晓坤殿那位来,“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对珍妃的惩罚那么轻么?”
妡儿摇头。
“因为他知道,虞氏根本不是我对手,没了李冯殷,我随时可以将其取而代之。”
提及亓官霂焱,静妃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们俩从相熟到相知,已经太过了解彼此,甚至托举虞氏上位,以压制李氏和裘氏,也成为他们俩心照不宣的事。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披荆斩棘,终于一步步坐上他心仪的位置,可之后呢?古来功高盖主的臣子,有几人能得善终。
裘盈盈知道亓官霂焱的野心和抱负,他不会甘愿做一个在史书上被寥寥几句带过的君主,可是他若将来拿裘家开刀,她不答应,束手就擒,不是他们裘家人该做的事。
她想起前几日去紫宸殿送羹汤,无意间瞥见太傅的亲弟弟——谏议大夫虞翁幸弹劾裘家一个旁支贪墨横行、鱼肉百姓的奏章,手里的信不觉握皱了。
亓官霂焱已不像登基前那样信任她,当时随手就拿起一本书册盖住了那奏章。
裘盈盈还是有些在意的,虽然理解他,却无法真的看着裘家人被责难而坐视不理。她那时内心浮现一个想法——区区白衣出身的虞氏也敢挑衅他们裘家,到底是多了个做皇后的女儿,给了他们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