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民挂了电话，秦书问他：“这家私房菜很好吃吗？跑这么远来。”

“一个大学同学开的，来捧捧场。”林铎民说，“本地口味，适合你现在的脾胃。”他们快到的时候，林铎民把车停在了一辆车刚腾出来的路边车位上。然后看看导航，跟秦书说：“要走个五六分钟，我背你？”秦书知道他故意这么说的，但是真的让他背，他肯定也干的出来，抬手就捶他，林铎民一手接住她的拳头，顺势握在手里，眼神示意给她看，“你自己看，有人背，不算你搞特殊。”秦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真有情侣是这样的。

此时天色渐黑，路边的高树和矮株灌木丛里都亮起了漂亮的灯带。路边的停车位都满了，他们刚才实在是运气好，能碰到一个刚好腾出来的。行人三三两两摩肩接踵，路两边商家鳞次栉比，门口亮着各自的招牌，还有招客人员发传单揽客。路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佛城的地标性建筑物——佛城塔，矗立在霓虹深处。

在这样的喧嚣里，两个人却都觉得安稳自在。

林铎民边走边给秦书讲他这个开餐厅的同学，两人毕业后没怎么见过，但在学校的时候交情很好。

伍启豪打了电话来，“二楼‘天水阁’，就在楼梯左手进来第二间，我们点好菜了，快来。”

林铎民拉着秦书走过去，门口的咨客知道他们有预定的房间，安排了同事带他们进去。从门口的侧梯拾级而上，侧梯一边是扶手，另外一边墙上镶了餐厅的名字，做成了鎏金的样式，很好看。上去是一片平台，四周种着花，然后才是餐厅的正门，进去隐约听到有流水的声音。没有布置大厅，里面全是私密性很好的包间，装修偏暗色硬冷的风格。里面跟外面的喧闹不同，很安静，偶尔路过哪个房间开门，才会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咨客带他们走到了二楼的“天水阁”，林铎民推开门带秦书走进去，里面嘻嘻哈哈的好几个人。

“秦书。”何慧过来搂着秦书走到一旁的沙发上，面前还有个茶几，茶几上摆了大大的果盘和不少饮料。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子，站起来跟秦书打招呼，很腼腆的笑，“你好，我是王月月。”

秦书冲她点点头，“我叫秦书。”何慧搂着秦书说：“月月是耿洛川的未婚妻。”

秦书在来的路上听林铎民说过耿洛川的名字。这时进来时候就打量她的那个男人，笑着过来跟她握手打招呼，“你好，秦书。”秦书跟他握了手，“你好。”

林铎民跟着走过来，搂着秦书往饭桌那边走，“都来坐吧，吃饭。”

伍启豪笑嘻嘻地低声跟耿洛川说：“看吧，我就说他宝贝得很。”

耿洛川笑着点点头，“感觉到了，我再多握两秒就要挨拳头。”他又跟伍启豪说：“确实漂亮，不怨他看得紧。”

几个人落座，菜已经点齐了，何慧在秦书旁边问她，“我怎么听你老公说你犯了肠胃炎？”

“已经没事了。”秦书摆摆手说，“开了药都快吃完了，不碍事。”

“少吃多餐，多吃点好消化的，尝尝我这里的砂锅粥，特意嘱咐给你熬得软一些。”耿洛川把餐盘转到了秦书面前，林铎民伸手盛了一碗，放在手边轻轻搅了两下递给秦书，“有点烫，慢点吃。”

伍启豪眼疾手快给何慧也盛了一碗，笑着问她，“你吃不吃？”何慧点头，“尝尝。”

席间低语声不断，林铎民和耿洛川几年不见，话题很多，期间不免就点了酒。秦书不想在这时候扫他的兴，也就没有拦，心里其实是有点不想让他喝的。位置慢慢就换了，三个男人挨着坐到一起去，推杯换盏起来。秦书和何慧一左一右坐到了王月月的旁边，边吃饭边闲闲地聊天。

“婚期定了没有？”何慧问王月月。

王月月想了想说：“大概在明年下半年，具体没定。”

“那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呀。”秦书笑着说，“这样很好，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何慧笑嘻嘻地问王月月，“你们住哪里？”王月月报了个小区的名字，何慧就说：“果然人以群分啊。那是你们佛城的高端小区吧？有钱人的朋友也是有钱人。”她指指正喝酒的三个人说，“这三个虽然都不是顶级富二代，但也算殷实富户，被咱们捡便宜了。”

秦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王月月笑着说，“这样说得我们好像捞女，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何慧马上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好在只有她们几个听到了，她马上捂住嘴，笑起来，“我们是穿着水晶鞋的灰公主，王子非我们不可，这样说可以吗？”

秦书笑着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你还是别说了，这个话题pass。”秦书又问王月月，“我是南城人，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的。”

王月月点点头，“我是湖城的，刚一出社会就认识洛川，到现在也有快十年了。”

“那你工作挺早的呀。”何慧问她年龄，又推算了一下大概时间，吃惊地看她，“十几岁就出来了？”

王月月点点头，脸上有些感慨，“可不是吗，不知道都干什么了，都已经这么久了。感觉自己还是一事无成。”

“什么才算有成呢？”秦书问她。

王月月想了一会儿，“刚出来的时候踌躇满志，总想自己能有大作为。但是丢到人海里，平凡得捞都捞不着，连个像样的学历都没有，只配在工厂打螺丝。”她笑起来，“总要有个自己的事业才算有成吧？不是都说事业有成吗？但我现在还是依附着洛川才能有点子很虚浮的社会价值。”

“也不必这么悲观。你想想你现在老板娘的身份，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求不来的呢。这怎么不算有成？”何慧说。

秦书也点头，“不要总是去思考，凭添烦恼。不是有名话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思考局限性会让你在自己的认知里一直打转。最终点好像都是否认一切价值。”

何慧摇头叹气，“咱们不哲学了吧？我也想喝酒。”她站起来过去拿了一瓶白酒和两个酒杯回来，问王月月，“能喝不？”

王月月点点头，两个人就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

王月月想喊秦书一起，何慧赶紧拦住她说：“秦书不能喝，肠胃正不舒服呢，她老公也不让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