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又怎么知道,”沈星反问耶鲁德,“我一定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呢?”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耶鲁德缓缓叹了一口气,像是突然被抽干了精气神,就连一直挺直的背都佝偻了几分。
“既然如此,就由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吧。”
即便执政官的选举结果让大多数联邦高层大跌眼镜,沈星最终还是顺利成为了联盟最高掌权人——沈星甚至都算不上谋权篡位,因为是耶鲁德亲自交出了他的权柄。
耶鲁德的退让成就了沈星,也成就了联盟之后的繁荣,虽然联邦高层内部对于沈星当选首任执政官的结果也抱有诸多猜测,但是沈星很快就用雷霆手段终结了所有质疑——一个在星际战争时期就敢搞出兵谏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软柿子?
他从来都有站在最高处的实力。
从前不争,不过是不想争而已。
在联邦政府官员和民众都接受了沈星当选执政官的事实后,帝国那边又泛起了嘀咕——帝国民众一致认为沈星和柏威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才换得了第八星系的支持。很多人认为交易条件是下一任执政官的人选,可执政官的任期是十年,如今百年已过,沈星却依旧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丝毫不容旁人觊觎。
一般来说,不是权力交易那就很可能是金钱交易,然而第八星系又实在不是一般的穷,所以这个选项也被划掉了。
既然柏威不图财也不贪权,人们又开始脑洞大开地揣测他是不是觊觎执政官美色,毕竟执政官的那张脸确实帅得十分权威,可是一想到执政官有一个深爱的亡妻,人们又很快否决了这种不靠谱的推测,并在夜深人静时陷入了深深的反思,恨不得给思想龌龊的自己来上两巴掌。
不过基于这一点,人们做出了一种更合理的推测,那就是执政官的亡妻,与柏威和第八星系关系匪浅——事实上,这正是正确答案。
然而,与人们猜测的不同,沈星和妻子的婚姻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般浪漫。
星际战争期间,为了最大程度地保存人类延续的“火种”,每一位战士在上战场前都会签署一份协议,如果他们在战场上不幸死亡,他们的基因样本就会被录入科研所的“火种库”,供科研人员进行各项研究。由于这些研究超出了常人接受的范围,所以在正式开展相关实验前,研究所还需征得战士家属的同意——前提是这名战士还有家属活在世上。
楚月自然也签署过这份协议,不过她原本就是孤儿,所以只要她一死,她的基因样本就会被投入研究。
可就在无数科研人员期待楚月的基因样本公开时,楚月个人资料的家属一栏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配偶。
配偶拒绝公开楚月的基因样本,最终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那是沈星第一次动用自己的特权。
星际战争时期,爱人分离的故事几乎天天都在上演,有人淡漠薄情,转身另觅新欢;也有人初心不改,固执地守着一抔黄土默默垂泪。
为了尽可能地弥补那些因为战争而天人永隔的爱侣,联盟民政局开启了一次特殊的登记活动——只要提供相应的证明材料,即便爱人已经身故,伴侣也依然可以带着对方的照片来民政局登记结婚。
夕阳的余晖透过民政局的玻璃幕墙,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暖橙色的光影。安妮抬手看了看表,距离下班只剩最后十分钟,她正准备收拾文件,玻璃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安妮下意识地抬起头,手中的文件瞬间滑落。
身着深色风衣的执政官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她,淡漠清冷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柔和,看起来与平日冷血无情的公众形象截然不同。
安妮慌了神,匆忙蹲下身捡起文件,掌心不断地渗出冷汗。
“执政官大人,您怎么……”安妮声音发颤,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她用左手慌乱地抚平制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
沈星:“我来办理结婚登记。”
安妮心中轰然一震,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任何表情,只能赶紧低下了头:“好的,请您稍等。”
其实结婚需要的证明材料并不多,只要一段聊天记录和一件定情信物,需要走的流程也并不复杂,只需在测谎仪的监测下描述一段两人相处的日常即可。
“首先,”端坐在桌子前的安妮对沈星道:“请告诉我您爱人的姓名。”
沈星:“楚月。”
安妮:!!!
楚月!是她想的那个楚月吗!!!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重名!!!
安妮克制住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温和地开口道:“请您提供一段您和楚小姐的聊天记录。”
沈星:“我和她的聊天记录涉及军务,不太方便公开。”
安妮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引导着问道:“总还是有一些日常聊天的内容吧?”
沈星:“……没有。”
安妮:“那,定情信物呢?”
沈星:“……也没有。”
安妮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怀疑和审视,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道:“很抱歉,执政官大人,如果您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您和楚小姐确实是恋人关系,我将无法为你们进行登记。”
沈星闻言微微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安妮将测谎仪戴在沈星的腕部,随后对沈星道:“请您讲述一段您和楚小姐相处的日常。”
“那一天,指挥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沈星斟酌着措辞,艰难地开口道,“她凑到我身边,叫我把衣领处的扣子解开。”
“然后……她标记了我。”
测谎仪没有响。
安妮嘴巴微张,手中的笔悄然滑落,在登记表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见安妮没有反应,沈星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少,只好又补充了一句:“她那天,咬得我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