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风刚抬头,豆大的雨点便落下来。
“去前面公交站!”陶小风拉着贺岩往前跑。
行人们纷纷四散躲雨,陶小风拉着贺岩冲进站台,扭头见贺岩俯身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又突然想到什么,急得抚着他的背问:“没事吧?我忘了你不能跑步,心脏会不会不舒服?”
贺岩怔忡两秒,摇头说没事,他只是平时疏于运动,疾跑两步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陶小风很不放心,扶贺岩坐下,继续给他顺背,弯腰说:“要是难受你告诉我,药在身上吗?”
贺岩身上常年带着药,不是治心脏的,是抗抑郁和焦虑的,他没说破,点点头:“在。”
陶小风松了口气,他往前站了些,扶贺岩倚在自己身上:“你靠着我歇会。”
雨势骤急加大,周围一片茫茫雨帘,贺岩的粗喘声逐渐平息,陶小风的心跳却在逐渐加快。
明明贺岩只是倚在他身上,两人并没有任何暧昧动作,陶小风却仿佛嗅到了贺岩须后水的清冽,就好像他此刻并不是站着,而是跟贺岩平视而坐,距离近得他前倾就能碰到他的唇。
他抿唇凝视着贺岩沾着水汽的薄唇。
贺岩突然抬头。
陶小风惊得目光乱飘,仿佛被老师抓到作弊的学生,他怕贺岩突然问他刚在看什么,怕贺岩知道他那些坏心思,于是看着朝他们驶来的公交,脱口道:“我们上公交吧。”
贺岩扭头:“这路公交是去哪的?”
陶小风的心脏狂跳:“不知道啊。”
贺岩笑道:“好啊。”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往哪的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两人在后面找了双人座。
贺岩说他还是第一次乘榕城的公交车,还说他上大学时想过随便跑到火车站买一张临近车票,跟开盲盒一样随即去往一个地方,但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现实原因一直没能实现。
“怪不得你跟我上来了。”陶小风本来想起身去看路线,此刻终于作罢,“那我们第几站下呢?”
贺岩想了想:“雨停的下一站?”
这种雷阵雨通常不会下很久。
“好啊。”
贺岩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都在各种各样的计划中度过,但这一刻,他在短暂的旅程中感受到了一段不确定却充满期待的时光。
他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儿,但因为和陶小风在一起,他又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犹豫的。
从决定找陶小风开始,贺岩就知道,他这一生都会跟那个孩子牵扯不断。
暴雨在第十二分钟赫然停止。
两人在雨停的下一站下了车。
“是哪里?”陶小风问。
贺岩环顾看了看:“老城区,我也不太熟。”
陶小风问:“那是打车回吗?”
贺岩说:“走走吧。不至于又下雨。”
陶小风笑道:“要是再下,我们就再坐车怎么样?”
贺岩笑:“好。”
雨后的夜风是凉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贺岩问起陶小风暑假怎么安排,一听陶小风的意思,九成时间都打算在图书馆度过。
“剩下的时间陪陪你。”陶小风说。
下学期升高三,暑假后半月学校安排提前回校补课,陶小风却要把仅有的空闲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贺岩轻笑:“我不用陪,你可以约几个同学一起去旅行。”
陶小风也没什么走得近的同学,怕贺岩担心他的交际,只好含糊应下。
直到暑假结束,贺岩才忽然反应过来陶小风没找人去旅游。
送陶小风去补习这天,贺岩忍不住问他:“是零花钱不够才没去旅游的吗?”
陶小风都快忘了这事,折回来弯腰凑到窗口:“不是,不说你每个月给的生活费我花不完,我之前工作赚的都存着呢。”
贺岩蹙眉:“那怎么没去?”
“不想和他们去。”陶小风认真看着贺岩的眼睛,“哥,等高考结束,我们去旅游吧,就我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