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兴趣继续留在这里了,毕竟我的礼物已经送出去了。”
面容苍白可怖的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想表现得随和友好一些,却让在场的人更加警觉。
“希望我的礼物足够令人满意。”
他掀起长袍,没有借助任何工具身体就腾空而起,像只黑色的乌鸦般飞离了广场。那两名食死徒谨慎地退到反幻影移形咒没有覆盖的区域,沉默的广场中没有人上前制止他们,默许了他们的离开。
“部长……”身边有助手试图唤她回神,低声提醒,“您应该立刻中止演讲,返回魔法部。”
博恩斯女士恍若没听见一般,偏头看向地上的人,躺在那里的正是她的兄嫂。
“斯克林杰。”博恩斯女士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却依旧清晰坚定,“去……安排两个人把他们带下去。我晚些再去看他们。”
她说完就身形不稳地转过身,奥蒂莉亚及时扶住了她,没有让她摔倒。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了。”博恩斯女士轻轻拂开了奥蒂莉亚的手,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重新走回了演讲台。
她手心冒出一团火焰,直接将原先的稿子烧成了灰烬,随后伸出魔杖指向了自己的喉咙,确保自己接下来的话每一个人都能听清。
“诚如大家所见,”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广场之中,字字铿锵,“我的哥哥埃德加,和他的妻子,已经被谋杀。我母亲多年前也为对抗黑魔头而牺牲。或许……明天、后天,甚至下一秒,我也会步他们的后尘。”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却仿佛无法找到一个真正的落点。
“我的家族,已经为了对抗伏地魔牺牲了半数的成员,每一个博恩斯家族的人都不曾苟且偷生,为了生存而出卖巫师界。”
她的话音逐渐高亢,带着越来越浓烈的愤怒与悲怆。
“有多少人曾经在这段时间遭遇过各种程度的迫害?魔法界的和平被打破,被迫陷入了充满威胁和恐怖的漩涡,法律和道德被践踏,公平和正义正被凌辱!”
“他要建立的,是一个只属于他和他奴仆的巫师世界。在那里,纯血也不过是工具,混血将成为奴役,而麻瓜与麻瓜出身的巫师是被清洗的对象,他自己则是独裁的暴君!”
她将魔杖紧紧贴住自己的喉咙,魔杖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魔法界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阿米莉亚·博恩斯,魔法部的新任部长,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部长,不允许你们连反抗都没有就举手投降!”
“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你们自己,反抗!没有人可以践踏我们!”
“反抗!”一向沉稳的金斯莱率先出声,他的声音仿佛在沉默的旷野中点燃了一簇火焰,瞬间蔓延开来。
“反抗!”
“反抗!”
“……”
越来越多的巫师高举起手中的魔杖,声浪一层高过一层,席卷了整个广场。
“部长。”奥蒂莉亚在博恩斯女士从演讲台上走下来时迎了上去,“您的兄嫂已经被转移到……”
“我知道了,奥蒂莉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去试着联络其他人……这里只有两个大人,几个孩子或许还活着。”博恩斯女士捂住了眼睛,有泪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滑落,“还有我另一个哥哥那里,我要先去问问他们一家的情况。”
“……我们走吧,部长。”
走了几步,博恩斯忽然转头看着她,这让奥蒂莉亚身后泛起一股寒意。
“我很确信你今天也被他注意到了,既然日后还要留在我身边,那就提前做好准备吧。告诉你的家人避险或者……直接和他们断绝关系。”博恩斯女士说。
奥蒂莉亚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她正分开人群的手一僵,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明白。”
就和奥蒂莉亚预想的差不多,几天后她寄出的断绝信和在报纸上的简讯有了不同的回复。
莎拉女士保持了一向的沉稳,她只是在简报上声称这只是奥蒂莉亚的一厢情愿,自己并不接受。
艾达则高调得多,她直接给还在魔法部工作的奥蒂莉亚当众寄了一封吼叫信痛骂了她一顿,尽管奥蒂莉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这对母女彻底在魔法部出了名。
查普曼选择了沉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甚至不再出现在魔法部。
“你父亲真沉得住气,奥蒂莉亚,你也不要难过,这不见得是他真的放弃了你。”
几天后看到结果的博恩斯女士好心安慰她。她的兄嫂为了保护年幼的孩子被杀害,他们现在被交给另一个哥哥看护。
“我没感到意外和难过,这确实很像父亲的风格,他或许觉得不回应才是最好的选择。”奥蒂莉亚叹了口气,“但是母亲估计要气炸了。”
她说的没错,艾达此刻在莎拉面前不停地踱来踱去,褐色的头发上火星噼里啪啦地响。
“母亲,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气得眼圈发红。
莎拉懒得理她,正挥舞着魔杖打包家里的行李。
“母亲!!!”
“吵死了,艾达。”莎拉冷着脸没有惯着她,“你要是没事就帮我一起收拾,毕竟这里没办法再住了。”
“我知道他冷血无情,可他怎么可以……奥蒂莉亚可是他唯一的女儿。”艾达痛苦地抓住自己的短发,“我以为他不会的。”
“艾达,别在那里自怨自艾,你或许从来没有看清过他。”莎拉绕过她,去取墙上的相片,“他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况且他也没做什么不是吗?你以为大闹一场就是最明智的做法?你反而可能让奥蒂莉亚更被动。”
“母亲,这种时候你还要怪我。”艾达哽咽地抱怨。
“而且你没发现奥蒂莉亚其实有些地方很像查普曼吗?经常是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可能只是做了自己看来最妥善的选择。”
莎拉斟酌了一下说。
“是啊,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艾达冷笑一声,“除此之外绝不多做一件事!”
“别抱怨了,艾达。”莎拉踮起脚尖用双手取下一幅用钻石相框装裱得很漂亮华丽的照片。
照片里英俊的金发青年正好奇地冲她们张望。
“莎拉。”他笑着问,“你今天还好吗?”
“我很好。”莎拉温柔地擦拭了一下相框,不知道第多少次回答他这个问题,“不过我们要搬家了,柯林斯。”
“那一定记得把我带走啊。”柯林斯紧紧贴着相框的边缘,生怕自己被抛下。
“……当然。”
艾达看了过来,终于没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行了艾达,带上你的父亲,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