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立个正常点的靶子?”段争澜一边调试射程,一边询问温卓然。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让她这种习武之人手痒痒呀!
“成,我这就……”
温卓然接下来的话说的是什么,段争澜没听清。
她在一边眼睛狭窄的视线里,看到了最讨厌的身影。
那人在队伍之首,风尘仆仆,却无损谦和气度。
陈元旷见到亭外的阵势,难得地有些吃惊,视线不住地在那些靶子的身上扫过。
……早知道把箭搭上了。
段争澜不知不觉把牙咬得咯吱作响,先前以为的尴尬局促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想把对方给掐死的冲动。
“梧国来使陈元旷,见过陨星原新任领主。”
他最后还是把目光收了回来,带领身后众人下马,向段争澜行跪礼。
“哦,请上座。”段争澜等他们跪够了半柱香,才慢悠悠、一字一顿地回。
陈元旷带着的人里面好像有不服的,刚要冒头说话,就被他们的头儿拦住了。
段争澜冷眼看着陈元旷解下身上佩剑,步入亭中立住,静候她的发落。
这当然是表示诚意的方式,但问题是段争澜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再怎么装模作样,也是徒劳。
“使者有没有兴趣来助助兴呢?”段争澜也没让他坐下,指着亭外那一圈人,这下倒是破罐子破摔,用上了温卓然的安排。
如果来的是别人,她原本打算等人到了,就把这群不像话的撤掉,再聊聊两国协议事宜。
但是陈元旷?别想跟她谈、合、作!
“遵领主命。”陈元旷把手一摊,面对这明显的刁难,仍然面色如常,“只是我这趟来,没有携带弓箭之类。还要向您求借。”
一句说完,甚至还对她笑了起来。
段争澜不明白他怎么敢抬头直视的,眼珠子跟粘她脸上了一样,这难道是使臣应该有的礼节吗?
“拿去。”段争澜皱眉,本想把自己手中的弓箭扔下去,却被温卓然止住了。
温卓然想的点子虽然有点馊,但不妨碍她对澜君的情绪体悟十分敏锐。
澜君不高兴,她不喜欢这个使臣。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他一直盯着澜君看呀?
温卓然小心翼翼地在他们俩之间看过来、看过去,没看出个所以然,却有了个坚定的信念。
那就是,澜君不喜欢的人,不管为什么吧,她总得配合为难!
怎么可能让他碰自己专为澜君准备的弓箭呢?那可是上好的檀木!
温卓然眼珠一转,往旁边架子上一指,“去拿那里的弓箭给使臣。”
她好像领悟了要如何哄澜君笑。
让澜君讨厌的人出丑,不就是最好的方法吗?那边架子上放的都是温卓然昨晚心急作废的半成品,有些弓弦太松,有些弓木歪斜。
这种情况下,可有乐子看喽。
陈元旷将递来的弓箭拿在手里,仍然面朝段争澜道:“请问领主,有何要求?”
段争澜比较希望陈元旷给她表演一个自戕。
“卓然,也别上静止靶了。你随便选吧,射两个果子来。”
段争澜朝外一指,那些在赫连珏统治下身经百战的移动靶子,一听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个个打起精神,条件反射地挺直肩背,将果子在手中拿稳。
这在前朝,是他们保命的功夫,如果被赫连珏发现有谁精神萎靡,活着但敢逃避审视,立马就会被拉出来,第一个射成筛子。
但在陈元旷眼里,这些人的动作又是另一种意味。
他轻咳了两声,幽幽道:“……领主喜欢这样的?”
“什么这样那样的,去呀。”段争澜憋着一股气,根本没意识到他在暗示什么,只是一味地想让这人赶紧消失。
“就是,难道使臣身体不便吗?”贺同殊跟段争澜一样急,主要是等不及看这不知好歹的梧国使臣出洋相。他昨天可是被温卓然抓了壮丁,在这里预先准备了大半天。
温卓然要那边架子上的弓箭,安得什么心,他岂会不知?
贺同殊倒是没有想到温卓然的那一层去,他单纯就是看陈元旷不顺眼。
“好。”陈元旷直接忽略了贺同殊的问话,扯动调试了一下弓弦,面上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