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一声,段争澜吓得发丝都飞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接住朝她奔来的小毛团。
陈元旷建这么个阁楼,居然只是为了养一只小猫?
段争澜心有余悸地顺了顺狸奴的毛,一边腹诽这朝廷大臣真是铺张浪费。
他到底在哪国当官啊,感觉国祚很难长久。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陈元旷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目光连一点收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它叫赛虎,是阿澜你给起的名。”他颇有兴致地补充,“它喜欢你,虽然有几天没见了,还是和你亲。”
“是……是吗?”段争澜抱着一团橘猫,总觉得坠手,陈元旷把它养得有点圆润。
这也难怪,专人专场养着,不长点肉也说不过去。
“它是不是该出去活动活动?”段争澜打量这阁楼内部陈设,名贵雕花摆件倒是不少,柔软的布料枕团也有摆放,但怎么看怎么像给人养病用的。
小动物总是要出去晒晒阳光的嘛。
这样待下去,估计长得膘只会与日俱增。
段争澜艰难地托起赛虎,小猫眯缝着眼睛,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习武”大业,已经在主人意味深长的凝视中定型了。
——
“所以,我喜欢山茶花,爱吃辣,爱听曲儿……”
“每天早上爬起来习武,挥剑一千下,过招砍人……还老上山上树?”
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深闺少妇该有的日程啊。
以段争澜仅存的虚无飘渺的模糊世界记忆,她的日常,难道不应该是跟贵女们闲话下午茶吗?
“嗯,还有其他的,我以后慢慢同阿澜说。”陈元旷倒是一脸平静,“东边的演武台是你专用的,伤好了就可以去。”
“噢。”段争澜自打醒来之后,话就变得少了些,主要是因为,她还是有些怯。
怕说多错多,再做点什么事,被赶到大街上,可就不好了。
陈元旷见她耷拉着眉眼,显然是有心事的样子,忍不住问:“阿澜?”
“谁让你不高兴了,都告诉夫君,别害怕。”
段争澜抬眸望他一眼。
如果她怕的,就是他本人呢。
没有感情基础,就算他现在表现得再温柔体贴,始乱终弃还是有很大风险的啊!
“那个……”段争澜斟酌着用词,“我有点想回家看看,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吗?”
这是在问娘家人的情况。
段争澜真的不想睡大街。
尤其是昨天睡得很暖和,有了对比,她可能会更惨。
如果一醒来就是露宿街头,总比第一天在锦被中被人揽着睡,而后再被扫地出门要好。
有些东西,如果本来就不是她的,那还是不要得到了。
“阿澜……”陈元旷犹豫着,“你娘家人,早些年都谢世了,恐怕找不到。”
此时此刻,段建泽在王宫里,估计得大打喷嚏。
段争澜可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一味地心里苦哈哈。
完了——她——寄人篱下的孤女。
夫君心里有别人,又连娘家都回不去,怎么办?
段争澜含泪加入了赛虎的习武队伍。
算了,不是说她从前刀剑精通嘛。
好好养伤,把功夫捡起来,说不定还能当个打手混饭吃呢。
为了早点能练武,早上晚上定时端来的药,她喝得更爽快,端起碗来几口解决,鼓着脸颊也不会再要蜜饯甜嘴。
陈元旷告假的这三天,除了第一日清晨,几乎没有与她分开的时间。他亲眼看着,对段争澜突然积极起来的治病热情,不置可否。
第四天,段争澜一早起来,欢欣非常地,目送她夫君离开。
她打定了今天就要去看演武场的念头。
段争澜没看到的是,陈元旷出门之前,犹豫了一阵。
他上朝不陪她,作为妻子,就这么开心吗?
“小函,收拾收拾,咱们吃完就去东边。”段争澜眉飞色舞地吩咐早起还在打哈欠的小函,托着腮,一片憧憬。
“领……啊,夫人,你寅时就起来给大人更衣,怎么还不困啊……”
小函欲哭无泪。
段争澜斜睨她一眼。谁说她早起是为了给陈元旷穿衣服的?
她那是迫不及待要享受单人世界了!
今早他起身的时候轻手轻脚地,生怕把段争澜吵醒。
结果她一个鲤鱼打挺就把人拦腰抱住,她记得当时人家愣了好一会儿。
“阿澜乖,多睡一会儿,小心等下头又痛。”
陈元旷抚了抚她睡到有些炸毛的长发。
段争澜也不知道当时她脑子怎么灵光乱闪,嘟囔着道:“你今天要上朝,我来更衣吧。”
陈元旷无奈地扶着脑袋还在乱点,随时都会被周公请走的人。他张开手臂,任她摆弄。
段争澜哪里有给人穿衣服的肌肉记忆,手上简直在作乱,这边摸一把那边划一下,扣子在哪里都没摸着。
陈元旷压不下唇角的弧度,将她拉近一些。
一个缱绻柔软的吻,落在她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