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嘤嘤:“我就是哼唧了两声,谁知道殿下如此神速。”
楚服:“……”
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宫女小心翼翼凑到楚服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嘤嘤:“今晚他回来,我缠着他多来几次还不行吗。”
楚服不着痕迹躲开她的手。
她从袋子掏出来一把金瓜子,随意掂量了几下,塞给宫女:“咱都是奴才,妹妹说几句体己话。这样的好差事难得一见,多长些眼色,殿下年轻力壮,把你讨去做妾室,可就翻身当主子了。来日还得妹妹仰仗你呢。”
宫女急忙把金瓜子揣进了袖子里,千恩万谢地走了。
*
抹完了跌打损伤药,刘荣也不肯挪窝,非要挨着自己的太后奶奶坐着。
原本宽敞大床硬塞下三个少年,变得格外拥挤。居然有一点民间老太太四世同堂,儿女承欢膝下的感觉。
她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欢喜的不得了:“都是些好孩子,快去睡吧,哀家不碍事。”
三个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也都不懂得适可而止。没一个肯先行离开。
团团围坐,像是等着方才那卡了半句的“郎才女貌”会落在什么人的头上。
阿娇说:“两位殿下在偏殿住着,不便走动。太后娘娘现在身体也乏了,请殿下先去歇息。”
刘彻和刘荣对视一眼,谁也不肯让步。
刘荣敞着衣襟,大喇喇坐着,努力夹着嗓子,端得是一副委屈巴巴:“我腿伤了,也想留在太后奶奶宫里头。”
刘彻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借口,只能捏了捏窦太后的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窦太后捏紧了阿娇的手,又咳了起来。
阿娇抬手用自己的帕子去捂,浓痰滑腻腻地透着帕子漏过来,慌神到口不择言:“姥姥!”
窦太后的手渐渐脱力松开,垂到被子上:“阿娇说得对……哀家身子骨不打紧的,有她一个外孙女儿陪着就是了,你们两个明儿还要用功念书,还是快去休息才是。”
直到殿门被关上,陈阿娇扶着太后,在她身后垫上两个垫子慢慢把人放倒。
窦太后像是甚至忽然清明起来,歪过头来,头下意识朝着不远处烛光的光源,声音嘶哑:“外人都走了,也和该你我祖孙两人聊聊天了。”
“儿在。”
“阿娇,他们两个你今儿也算一同见了……你更心悦于哪个?”
阿娇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太后问这个是闹什么,只能挑出来几个成语,含混答道:“大皇子殿下文武双全,十皇子殿下德才兼备。”
“若让你挑选一人作为夫君,你会选谁?”
陈阿娇有些错愕。
她心想直说哪个也不想选,可也知道由不得自己。
若没有变数,未来的天子一定在他们二人中间产生,且大概率是长子刘荣继位,窦太后也一直试图拉拢刘荣之母栗姬。
她掐着掌心斟酌字句:“……儿以为,十殿下更有经纬之才。”
“唔。”窦太后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而后,她居然轻轻笑了一声:“即便是德才兼备,也不是我们女子能够依赖仰仗的。刘彻是个聪明的孩子,明面上夸你,不过也是图你母亲支持,也顺道能拉上我这个老婆子而已。”
“儿清楚,只是觉得栗姬心高气傲,刘荣从小又骄又纵,就算能被立为太子,也难做出一副成绩。”
“好……好。这也是你母亲授意吗?”
“不……母亲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窦太后喘了两口粗气,伸手握住阿娇的手腕。
她没用力气,很是轻柔:“是啊,你母亲拿你当个孩子,舍不得让你接触这些。我还在一日,自然能庇佑自己的孩子一日。只是我时日不多了,以后凡事要靠你们两个人自行决断,你须得锻炼出一些手段才是。”
阿娇仿佛听出来了什么,拼命地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却被窦太后制住:“别这么说……外祖母长命百岁。”
“傻孩子,现在可不是说什么长命百岁的时候,我又不是大王八,怎么可能不死呢?从我们放话出来要你做皇后那一刻,你便已经不能再全身而退了。”
窦太后的语气仍旧是温柔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