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你抬抬头说不定就能瞧见我了。
李居怀点了点头,“应当歇下了,周美人睡的比较早,皇上要去玉阳宫吗?”
秦玦沉吟,“罢了,回勤政殿吧。”
......这个无情的男人。
等等,他不会是“吃饱”了才出来吧?
我看着远去的帝王仪仗,耳畔传来冷八的声音,“人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儿干嘛?”
“谁说我是来找皇上的,”我看着最里面紧闭的房门,“我是来找住在这儿的人的。”
让我看看这小妖精有多好看,秦玦敢喜欢她,以为我不敢吗。
“行,那你去吧。”他挥挥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还要守在这儿吗?”我疑惑的看着他。
“对啊,我们刺客都比较喜欢晒月亮。”
“......”
宫里人就是不一样。
很小众的爱好,不理解,但尊重。
女人的身影一晃,很快就在尽头跳了下去,猥琐地贴着墙根阴暗偷窥。
冷八抬起头,不再关注底下的动静。
“大人,”一黑衣人传声,“咱们怎能就这么放她走了?”
“记住,咱们的任务是保护淮南王,至于其余的,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哦......”
周美人,祝你好运。
银衣男子坐在桌前,晃动的烛火投在没有焦距的眼睛里。
像是吞噬光亮的浓雾。
他嘴角轻扬,比四月的细雨微风还要温柔,“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我严重怀疑这里的人身上都装了感应装备,一个个的不去当警犬真是可惜了。
“原来这里住的是你啊,大人。”
我推开门,走到他的身边。
“你找了过来,难道不清楚这里住的是谁。”
要是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我就不来了,不对,是你的话还得来。
毕竟你可是移动的积分。
他纤长的手指执起空茶杯斟茶,动作行云流水,比我这个长了眼睛的还要利索。
“坐吧。”
正好刚才和那个冷七冷八的聊得口干舌燥,我不客气地甩开膀子一阵牛饮。
“抱歉啊大人,失礼了,我实在是渴的太厉害。”
他完全不在意,好看的眼睛准确地投在我的方向,如果不仔细,还真难以相信这是一个眼盲之人。
“没关系,如果很渴的话,就多喝几杯吧。”
好温柔,要是秦玦像他一样就好了,我也不至于遭这老罪。
对了,秦玦。
我猛地想起进来的目的,看着对面摆放的空茶杯。
显然,这里刚才有过其他客人。
这万俟镜到底是什么人,他和秦玦有什么关系?
算了不重要。
反正他们迟早都是我的人。
“这么晚了,我会不会打扰到大人?”
我低着头,无措地把玩手里的杯子,很怕给别人添麻烦的样子。
万俟镜安慰道:“不会,我平时睡的也不早,不是这些事就是那些事。”
我:“什么觉需要大人亲自睡?”
万俟镜,“......”
我道:“我的意思是,大人的床一定很幸福。”
我,“......”
什么时候,我这个一见美人就秃噜嘴的毛病才能好。
“不过大人无事的时候最好早些歇息。”
万俟镜:“……为什么?”
“早睡了心情才会好,晚上总是容易让人伤感。”
呸,只有凌晨两点的月亮才是最迷人最让人开心的,那才是属于年轻人的正常作息。
一时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
“是吗?其实白天晚上对我来说都一样,我看不见的。”
他素白的手指上布着几道细长的伤口,像是某种尖刺划过留下的,已经结痂了。
我轻轻摸了摸那些伤口,“您想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
他“注视”着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一般这种情况我都会视为害羞的默认。
我握住他薄瘦的手腕,将掌心贴在我的脸上,寸寸抚过。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万俟镜的手仿佛摸了团火焰般收回,“你是个姑娘,这样不合规矩。”
要是你真觉得不合规矩就不会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任凭我靠近,就不会在接到我的花的时候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表情轻快,语气却沉了下来,“我讨厌规矩,讨厌这个吃人的皇宫。”
“你......”万俟镜欲言又止。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喉头哽咽。
“我爹是个赌鬼,娘常年卧病在床,弟弟还需要去私塾读书,走投无路,才被家里送到了皇宫。”
“那你......恨吗?你怨恨他们吗?”万俟镜的眼睛又落回了烛火,语气很轻。
“会啊,所以我不听他们的,不给他们寄钱,每次发了月钱,我都会拖出宫采办的小公公们给我带好几串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万俟镜笑了,他低下头,手指轻轻攒在一起摩挲。
“再不认命,你也已经进宫,没有自由。”
果然十个病美人九个致郁系。
我开口:“在外面也没有自由啊,像我这么大的,都得配给屠户农夫拿回几吊钱的聘礼好补贴家用,然后就是生孩子洗衣做饭伺候公婆丈夫再生孩子,一辈子寄希望于老了享儿女的福。”
万俟镜了然道:“如此说来,都是苦苦挣扎罢了。”
“不是,”我捏了捏他有些冰凉的指尖,“我进了宫,干完自己的活就可以休息,晚上还能躺回床上看画本,有时候主子们赏了好吃的糕饼点心还可以藏起来慢慢吃,那可是在外头一辈子都摸不着的吃食。”
万俟镜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
估计是头一次听到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和仍不破碎的她。
我就这么摸着他的手,笑话,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在我趁他发呆里里外外把油揩了个干净后,他突然反握住我的手。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