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上你?你现在伤成这样,除了拖后腿还有其他用吗?”
奉弥:“你先说答不答应吧。”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带,不就是伤得重了点吗,就当是带条狗了。”
他咧嘴一笑:“放心,关键时刻我这条狗一定能派上大用场,保你稳赚不赔。”他伸出手,“扶我起来。”
我抓住他的手腕,表示嫌弃,“呕,你怎么跟个烂葡萄似的,一挤就出汁。”
“......你捏到我的伤口了。”
“哦,”我随手捡了块破布给他包好,免得蹭到我身上,“你是谁?”
“奉弥。”他将手搭到我的肩上,贴近道,“我叫奉弥。”
“离我远点,”我伸出一根手指将他的脑袋推开,“既然做了盟友,那就不能只是告知姓名这么简单,说说吧,你到底是谁,和谁一伙的,你们怎么知道要来这里,又到底想得到些什么?”
“哎呀,这是一点秘密都不给我留啊,”奉弥露出了个伤心的表情,“我不过就是来自塞外部落的一个小人物,没你想的——啊!”
他现在浑身是伤,一踢一个准,我收回脚,耐心十足,“重新说。”
“啧,”额上沁出的汗珠顺着他挺立的鼻尖往下滴,他甩了甩头,“塞外被你们收编后,三十六个较大的部落便结成了联盟,既是北方挟制朝廷的依仗,反过来也是朝廷威慑部族的工具,图兰城便是联盟的几大核心城之一,各大势力在里面盘根错节,像我这样随随便便就能被某个贵族碾死的小蚂蚁在那里要想有生存空间,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北冥赏金团。”
这时候,一直沉思的江十九打断了他,“果然是你。”
我震惊了,“这都能碰到熟人,你人脉圈子可以啊!!”
江十九摇头,“是他太出名了,奴隶出身的人,却在‘北冥’这种神秘组织里地位仅次于北冥尊主。”
“啊?”我的脑子开始打结,有种刚踹了路边想和我抢宝贝的流浪汉一脚转头却被人告诉我他是财阀副总的荒谬感,看着奉弥道,“你这么有来头?!”
“低调低调。”奉弥抱臂靠在我身上,我一低头就能看见被突出强调的存在感十足的胸肌。
他悠哉道:“杀人越货罢了,无他,唯手熟尔。”
“。”
我迅速拉着江十九江二十后退到角落里,靠在我身上的奉弥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捂着伤口又是一阵轻喘,他不解其意地看着我,听我大声合谋。
“怎么办,他好像是个硬茬,你们刚刚听到没有,这可是个杀人越货的行家,别我们辛苦一场,最后连小命都被人家拿走了。”
看到我的挤眉弄眼,江二十也心领神会,“是啊大人,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们......”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十九的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现在杀他不费吹灰之力,若是等他恢复,吹灰的就成他了。”
奉弥一字不落“被迫”全听进了耳朵里,“大人,你要不要这么狠心啊,我都愿意为你打开通道了,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不过你旁边那两位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拍拍胸口,“那没事,能保住我的命就行。”
江十九:?
江二十:?
我走到他身边,狗腿地扶住了他,“不过郎君最好给我个实打实的保证,这口头的嘛......当然,我不是不信郎君,我很信任您的,您看起来就一脸正气,绝不是那背信弃义之徒!”
“我的确是背信弃义之徒,”奉弥深邃的眼眸涌上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大人放心,背信弃义之徒不骗背信弃义之徒,我用我的性命担保,”
“我在,您在。”
我嘿嘿笑了两声,“郎君既然做了这么多年的赏金猎人,想必手头积蓄颇丰吧,要不你还是告诉我你小金库的地址吧。”
奉弥:“......”
“你可以要我的命,但不能要我的钱。”
我:“......”
大哥,你跟我一模一样的,这叫我怎么信你!!!
江十九:“我们该怎么过去?”
“不是我们,是我,我一个人就够了。”
奉弥示意我扶着他上前,走到一个差不多的位置后,他拿出了十枚暗器,正是刚才我们碰到的那种。
我鄙夷:“……这么沉的东西就揣兜里了?裤子缝挺结实啊,你是打算收废品回去卖钱吗?”
奉弥活动了一下手腕,“这玩意儿可是由上好的墨铁制成的,韧性大,脆性小,算是最名贵的兵器原材料之一了,在图兰城比黄金都贵。”
我瞪大眼珠子,痛心疾首,“这么贵!你不早说,我裤子缝的也挺结实的!”
奉弥耸耸肩。
我又道:“要不你送我两支吧。”
奉弥被逗笑了,他敲了一下我的头,成功恶心到了我。
“不能,这里面的每一支我都有用。”
江二十疑惑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么多的?”
凭他们三人,在四条过道也不过只各触发一支,难不成这奉弥跑了两圈半才集齐十支?
这么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命丧于此,他还玩得不亦乐乎,这个奉弥......
怕是真有病。
“所以我说你们没有完全触发机关,”奉弥看着前方,视线像是能穿透石壁,“这十支是我一次得到的。”
“能得到这些确实不容易,因为剩下的早已化作齑粉,踩在脚下了。”
汹涌澎湃的内力波动,十支判官笔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分散在四条通道之内,快得都要带出了闪电,里面的每一次摩擦碰撞都被精准地计算过,在触碰机关的同时又与新射出的暗器交叉转移,改变轨道,向下一个机关点进发,这些几乎都是在眨眼间完成的。
眼睛被寒光晃了一下,我茫然地抬头,密密麻麻的白点压在头上,顷刻间如大雨倾落。
原来当机关被全面触发后,整整六十支暗器会从四方包围,绞杀掉这里所有的人。
“小心!”江十九喊道。
可是,四方皆是死路,唯一的生路就显现出来了。
奉弥拽住了我胳膊,“左二,快走!”
风声灌耳,左边第二条通道内的迷雾和阵法仍在,尽头处的大门却打开了,奉弥将我护在怀里,飞射来的暗器在到达身前时像一团粉尘般散开,是他用内力将这些碾碎。
可他早已是强弩之末,还能剩多少内力呢?
温热的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我的额头,我抬起头看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甚至在这种危急时刻分神朝我露出了个笑脸。
我伸出裹在袖子里的手扬起来,他笑意放大,将脸往我手的方向凑了凑。
然后,我擦了擦自己的头,靠,就不能往外吐吗,好脏。
奉弥的笑僵在了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猜他想把我扔下去,我用干净的指腹拭去他唇角溢出的血。
“奉弥,你不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