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进叹气道:“事已至此,只能以观后效,且看来日吧。你们回去休息吧。”
阿宝惴惴不安地和庄绍宗回到了小院,小声道:“我做错了吗?”
庄绍宗握住阿宝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你没有做错,只是别人利用了你的好心。”
阿宝听完委屈地靠在庄绍宗的怀里,道:“我就是看她哭得可怜,大雪天一个人跪在地上,年纪又大,可怜得不得了……”
庄绍宗微笑着拍着她的后背,道:“你算是花钱买了教训,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心里有谱。咱爹手里有钱,要真能借,他早就借给七婶了。”
阿宝可怜兮兮道:“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庄绍宗安慰她道:“没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多六十两银子收不回来了。”
“还有啊……”
阿宝直起身子,看着庄绍宗,问:“有什么?”
庄绍宗道:“你有钱,大家都知道。今天你借给七婶,明天说不定就有人来找你借钱。”
“也不是谁来借,我都借的。”阿宝道。
庄绍宗道:“别人一哭,你就心软了,像今天这样不就是乖乖掏银子?”
阿宝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庄绍宗给她出主意道:“以后若是有人来找你借钱,你拿不定主意,就推给母亲或者大嫂。疏财仗义固然好,但这世道将银子用到刀刃上才是最好,别到最后,缺银子用,只能自己干捉急。”
“人未必各个知恩图报,借银子出去无非就是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阿宝听完,拍拍胸脯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不理七婶了。”
庄绍宗点头道:“嗯,七婶这事做得忒不厚道。她估计怨着我们一家呢,卖地卖给谁?咱家能吃下大头。”
说完,庄绍宗叹了一口气,阿宝抚平他眉头上的竖纹,道:“这不是我们的错,谁让庄成好赌呢?都怪他!要不是他,爹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庄绍宗点点头,道:“天气冷,你去洗漱,回来早些睡觉。”
阿宝这才卸妆洗漱,桌子上放着插着红梅的花瓶,给室内添了一抹浓艳和华光。
庄进知道缘由几乎气炸了,不住地对沈母,道:“七婶什么意思啊,自己不卖地,瞧着老二家的年轻就去骗她。”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以后再也不管她了。”庄进气冲冲道。
沈母笑道:“又说气话。这哪儿不是钱的事情?在七婶看来就是钱的事情。”
庄进拍着冰冷的桌子道:“一个溺爱,一个不正混。我和族长的意思都是让他们母子吃了大教训,以后再不敢这样。”
“我悄悄和族长说好了,这地不算买算抵押,骗一骗庄成,让他生出悔恨之心。而且,没有地了,他还有什么仪仗去赌博,真是气死我了!”
沈母劝道:“庄成未必没有悔恨之心。明儿,族长还要请家法,警示其他人。”
说到这个,庄绍宗又想起请中人和潘三说赌坊的事情,抬头道:“明儿中午,我还要去镇上和潘三说事。但祠堂观刑,我得去看一眼。”
“唉,一个个不学好,真是愁死个人了。”庄进又唉声叹气道。
沈母听了半天的唉声叹气,劝着劝烦了,索性撂开手,道:“管谁筋疼,各人干各人的就完了。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天天给自己揽事儿,你不生气谁生气?”
沈母洗了脸,换了衣服,躺进温暖的被窝,道:“你看看门关了没?我好像忘了关没关,顺便也看看窗户。”
“这天冻死个人了。”
庄进只好去关门窗,看了眼外面,地上屋檐都已经全白,若是再下雪,明天恐怕到镇上的路,怕是不好走。
正想着,一股冷风朝庄进吹过来,冷得他打了个激灵,赶忙闭门窗,也换好衣服躺下睡觉。
北风嚎了一整夜,庄进没有睡好,起来时眼圈青黑,开门一看,积雪没过脚踝。
雪晴了,微风带起细碎的雪粒在天空中飞舞。
吃罢饭,庄绍宗抱着穿得严严实实的平儿,一边走,一边给他将赌博的危害。
“赌博成瘾,很难戒掉,结局多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平儿是家里的大哥哥,要为以后的弟弟妹妹做榜样,可不能赌博啊。”
平儿已经开蒙,知道好歹,闻言保证道:“我绝不会涉赌,以后也好好看着弟弟妹妹不让他们去赌。”
庄进回头道:“这才是好孩子!”
平儿得了爷爷的赞赏,害羞地将脑袋埋在庄绍宗的肩膀上。
庄进来到祖祠,只见瓦上覆盖了一层白雪,院中已经铲出一条道路来,雪地上都是脚印子。
庄进进了里面,找个位置坐下,屋子里面已经站满了人,都在等待族长到来。
不一会儿,族长就拄着拐杖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今日的主角庄成。他换了一身厚衣裳,低着头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