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你没察觉到这次高烧的真实原因,只是觉得自己或许是之前在下水道受了凉,或者感染了什么下水道细菌。
等意识稍稍回笼,模模糊糊中似乎看见了松田阵平,你努力抬起沉重的手,攥住他的衣袖,艰难地从发麻的嘴皮子里吐出几个字:
“浅井……浅井……”
快去找浅井成实医生啊!多好的借口,房东发烧房客担心,不就能顺势让诸伏景光前往浅井医生的诊所治疗了吗!天赐机会快给我抓住!对就是我,是我不相信大医院,我就要去小诊所!我就要去浅井——
你又断片了。
高烧来势汹汹,找不出病因,医生也只能给你降温,你在迷蒙中还坚持嚷嚷着浅井,松田阵平无可奈何,最终,在你接受了一整晚的全套身体检查后,他干脆趁着清晨,带上萩原研二,连同恰好一起走出来的泷晴臣摄影师,把你一并送到了浅井成实的诊所。
浅井成实的诊所其实并不远,就在东京的边缘地带,见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来访,不管目的是为了什么,他径直给自己的诊所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
你倒是安静下来了,但人还昏迷着,浅井成实同样没能看出原因,检查了一下医院的报告,身体数据也都正常,只好先把你放在旁边休息,然后给另一位麻烦的病患检查身体。
他的医疗机械充足,在小房间内给人拍了片子验了血,确定对方是断了两根肋骨,内脏挫伤也有,但不严重,愈合情况都良好。
不过这个人可真能忍……甚至还能抽空关心你的情况。他感叹地想。
为了掩人耳目,浅井成实特地空出了一间隔离病房,把能做的治疗都趁机做上,两张并列的病床,两个躺平的人挂着吊水。他则回到前台,继续营业。
你在做梦。
又或许你并不是在做梦。
你看见了身侧的诸伏景光,他努力偏着头注视着你,眼底透着未曾褪去的担忧;看见了床边的萩原研二,他一脸苦恼,似乎在尝试用密码记录什么;看见了门口的松田阵平,双手抱胸,沉默地靠在门框上;还看见了站在诊室里安抚年幼病患的浅井成实。
也看见了无数高悬于他们头顶的黑色线条,线条的边口浅淡不一,像是被橡皮擦硬擦去的痕迹。
断裂的,遥远的,不具备危险性。
你的大脑闪过这样的形容词。
视角缓缓拉远,攀升,你仿佛被拉升至雾蒙蒙的天空,俯瞰着整座城市。无数黑色的线条从天空垂落,连接着米花町、警视厅,交错于繁华与黑暗交织的街道之中,它们缠绕在一个个模糊不清的人形之上。
紧接着,在你的视野之内,米花町的一根极为显眼的粗壮黑色圆柱猛然断裂!
断裂的黑色迅速被擦除,一路向上蔓延,沿途的线条避之不及,疯狂收缩……不,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吞噬。
那里是……阿笠博士的住宅?
你的思维是停滞的,本能让你尝试着伸出手,想要去帮忙,去擦除更多的黑色线条。
就在你触碰到的那一刹那,巨大的引力将你吸回沉重的躯壳之内。
你醒了。
那是什么?
大脑中闪过一丝这样的疑问,下一秒就如同你看见的线条一样,这场梦的记忆淡去,消失。
“x,感觉怎么样。”
你茫然地眨眨眼,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歪歪头,声音传来的方向,萩原研二正扒在床边,像闯了祸的狗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你。
“什么……怎么样?”你懵逼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从安全屋瞬移到了一个看起来像病房一样的地方,门口堵着个墨镜松田,旁边还躺了只挂着吊水正一眨不眨看着你的诸伏景光,仿佛不知不觉时间线发生了跳跃一般,“发生什么了?安全屋被突破了?!”
萩原研二伸手探了探你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体温:“你突然晕过去了,高烧……唔,现在好很多了。我去喊浅井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他转身出了门,动作很快,似乎是生怕你再出什么意外。
“我高烧?”你纳闷地动动胳膊抬抬腿,转转脖子,哪哪儿都正常,除了手上多了个几个针眼,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甚至还能跑它个八百米,“没感觉啊……”
“抱歉,”诸伏景光满含歉意地开口,“这不是普通的高烧,恐怕是我的问题……”
“停停停,泷大老爷,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意外。”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诸伏景光的话,“等回去再说。”
浅井成实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间房间做了隔音处理,有什么要讨论的,尽管自便。”
他推开门,和萩原研二一起走了进来。
给你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浅井成实拔掉了吊水的针头,示意你按着棉球,声音温和:“别担心,一切都正常,血液检测也没有问题,再进一步检测就得抽骨髓了,但我觉得并不需要。”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最好还是观察一个小时。”
说完,他笑着看向了诸伏景光。
“是泷先生呢,新租的房子怎么样?”
对上他的视线,诸伏景光也露出了笑容:“很好,多谢你的推荐,房东小姐很和善。”
两个人当场飙了一段戏,确定假身份的使用者足够靠谱,不需要他额外对身份进行完善后,浅井成实这才看向你和萩原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