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五条悟在天色尚未亮透的清晨来到了乙骨忧太家中,坐在他家的客厅沙发上仰着脑袋小憩。
这还是乙骨忧太睡意朦胧去上厕所时,才发现屋内多了个人,他有些诧异地喊道:“少爷?”
“嗯?.......这么早就醒了?可以回去多睡会哟,正好我也休息一下。”
戴着墨镜的白发男子偏了下头,声音轻飘飘、腻乎乎的,像一把糖霜洒在空气中,让乙骨忧太口齿生津,他抽了抽鼻尖,有点较真的去嗅屋内是否真的有甜香之味。
乙骨忧太走了过来,蹲在五条悟翘起的小腿旁,问道:“您也有累的时候?”
对方噗嗤笑了一声,嘴角上扬,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很惊奇吗?”
乙骨忧太摇头,回答:“不,我担心您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这么累的吗?我不想成为您的负担。”
男人的头低了下来,乙骨忧太可以看见镜框边若隐若现的白色睫毛,想到原来糖霜都掉在了这里。
乙骨忧太安静的盯了几秒,觉得有时候太过完美的东西也不是这么好,就像他的少爷,哪怕偏低着脑袋,墨镜都稳稳的夹在高挺的鼻梁上,一点顺着往下滑的趋势都没有,他都不能借机多看看少爷的眼睛。
五条悟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更低了,轻到如同一声叹息:“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负担。”
“忧太你呀......”五条悟的手从头顶抚摸至脸颊,颠了颠他的下巴,“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呢。”
“抱歉。”
五条悟呵声笑道:“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您讨厌我。”
五条悟牵过乙骨忧太的手握在掌心,唤了声他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再说话,乙骨忧太不催,只是神色疑惑的盯着他微张的嘴看。
“你让我想起了以前养的那只猫,你还有印象吗?我们相遇那天,是你把它送了回来。”五条有话音一顿,许久才说“你......有点像它。”
“那我很开心。”
“为什么?人被说像小猫会开心吗?”五条悟捏了捏他的手指。
会的,因为那时的你看起来很喜欢那只白色小猫,乙骨忧太垂眼一瞬想到。
“它还好吗?是否还活蹦乱跳地踩脏您的宣纸?”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才说:“被我送走了......后来,我越来越忙,它跟仆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的都久。”
“有一次我半夜回家,见它还醒着就跟它闹着玩,它过来挠我,却被我的无下限挡住了,这好像吓到了它,叫得可大声了,把阿姨们都吵醒了。”
“.......直到第二天我才反应过来,它可能是认不得我了。”
乙骨忧太觉得自己提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因为五条悟的语气藏着淡淡的哀伤,他没有受到任何的皮肉之伤,更别提嘲讽或责骂,可他却蹙眉,闷闷不乐,仅仅是因为一只猫。
“哦......这样呀,那少爷,我当你的猫可以吗?我很听话的,我绝对不会忘记你,我永远都在家乖乖等你回来。”
五条悟一听,原本还神色恹恹的摊在沙发上,立刻噌的一声挺直腰板坐起,将乙骨忧太拽着坐在自己身旁,勾了下墨镜,露出上半部分眼睛,震惊道:“忧太,你这话有趣过头了吧?!有趣到让我寒毛直立。我甚至都有点怕你了,别这样说呀!”
“为什么?”乙骨忧太觉得少爷太可爱了,弹指便能开天辟地的咒术师,居然会怕自己那短短一句话?
“这很奇怪吧?!我没听过人这么说话!不准这么说了!什么猫呀狗的,你将会是我出色的学生!”五条悟拍了下乙骨忧太的肩膀。
“您要教我吗?”乙骨忧太挪了挪,几乎是要贴在对方身上。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那是当然!四舍五入一下,我们也算是沾亲带故,我是你哥哥,肯定是要亲自教你的!”
五条悟还在那里摆动着手,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乙骨忧太却没能再听进去一句,哥哥......可他想要的不是哥哥。
就在两人谈话间,天彻底亮完,只是仍旧阴沉,空中无阳无云,今日的蓝由灰色调成。
五条悟见乙骨忧太貌似没了睡意,就让他去洗漱换衣,准备回东京。
没过多久,五条悟眯了会眼睁开,引入眼帘便是乙骨忧太直勾勾瞪着的眼睛,他的瞳孔像摄像头一样,静静的记录一切。
五条悟对这种视线有点反感,但他不可能对一个小孩,还是一个接连失去父母、好友,在校受到欺负的小孩说这些话。于是,向来颐指气使的名门少爷学会了视而不见。
他看了下腕表,又问:“收拾完了,怎么不叫醒我?”
“抱歉少爷,我只是觉得有点神奇,您居然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打瞌睡。很困吗?那要去床上睡会吗?我会做早餐的,您醒来后想吃什么?”
“别动不动就跟我抱歉,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五条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身在宽大的风衣下显露曲线。
因为大幅度的拉伸动作,致使他的声音都有点跑调:“这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要求,不许向我!随随便便!就道歉!”
乙骨忧太下意识又想说抱歉,才开了个音就止住,变扭的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