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吧,当大家都幻想着假面骑士或者是奥特曼从天而降拯救自己时,他想的却是要牵起五条悟的手。
乙骨忧太觉得自己比伙伴们都成熟,他知道这些角色都是演员假扮的,可五条悟是真实存在的。
“.......不需要吗?莫名其妙就对别人好?”五条悟惊讶地问。
“在我看来,想对你好,就是理由。”乙骨忧太顿了下,继续道,“我难道要为了解释理由再找个理由?”
五条悟在嘴里含了口气,来回往两腮度来度去,沉默地走了几百米后,才开口说话:“我不叫五条悟了,也会依然对我好吗?”
“嗯,哪怕你不长这副样貌身形了,我也会一直对你好的。”这次,乙骨忧太回答得很快很果断。
“万一我变成了个满脸疤痕的丑八怪,你还认得出我吗?”五条悟并着腿只跳在地砖的中间,往前蹦去。
“也许会花点时间,因为你不愿意麻烦我,所以我想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肯定也不会主动来找我,我得在人群里面翻来覆去仔细找一番,才能认出你。”
“........可我一无所有。”
“这怎么了?是担心跟我在一起会受苦吗?”乙骨忧太转了下眼珠,看了他一眼,“抱歉不能给你跟之前一样的优渥生活,但我会努力养好你的,就像养一株月季。”
“啊?你要把我当花养?你到底是重视还是敷衍我呀!”对方嚷嚷道。
“我在园艺杂志上看到过一种叫玛丽月季的花,她们都说特别难养,方方面面不能含糊一点。好多人种了数月甚至一年,都未见伸枝开花,养这种花的人需要有多到能熬过数个春秋的耐心。”
五条悟的脚步一滞,即便隔着眼罩,乙骨忧太也能感受到对方不掩藏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
“说我难搞呀?”五条悟嘟囔着。
“不,你很温柔,但就算你真的很难搞,我也依然喜欢你。”
五条悟眉头紧皱,连带着眼罩中间都轻陷而下,嘀咕道:“忧太,你有受虐倾向吗?”
乙骨忧太面色平静地摇头,正经回答:“我希望你幸福。”
爱说话的五条悟却反常的没有接话,两人静静走了一会,直到离教室门口几米远的时候,才出声:“......这样呀。”
乙骨忧太不解的望向对方白瓷似的脸,窗外树影斑驳倒映在五条悟脸上,像被摔碎的瓷器。
即便是物也有生命,可生命因何而美丽?
为见证,或是为延续。
他的老师这样美,美到令人心惊,却是因为死亡。
在乙骨忧太忍不住想要将树影伸手遮去之时,五条悟笑着说:“我一直都很幸福。”
乙骨忧太的手刚抬起一瞬就缓缓放下了,沉静的注视着对方上扬的嘴角。
五条悟拉着他大踏步上前推门而入,推着他的后背送到新老师那,然后向他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乙骨忧太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在大家讶异的吸气声跟老师的询问声中跑出,他站在门口,看着五条悟的背影,喊了声老师。
五条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乙骨忧太缄默片刻,扯了扯衣角:“.......放学要一起回家吗?”
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之前嘴角扬起的幅度不一样,笑到声音发颤:“什么呀?这么急匆匆地跑出来就是问我这个?”
“真是抱歉啦,忧太。老师可是大忙人呢,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的,别等我了,放学自己早点回家。”
“回家后给我发个消息哟!”五条悟说完,又催促几声让他赶紧回教室待着。
乙骨忧太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踏进教室时,再次偏头看向快要消失在转角的背影。
其实,他想问五条悟的是:说自己很幸福前的那五秒里,在沉默的想什么呢?
入学第一天因为乙骨忧太之前的经历跟出人意料的举动,大家对他的态度都微妙的有点怪。
乙骨忧太却不在意这些,他满心癫狂的想要将名为“最强”的男人剖析分解,读懂对方每个表情的含义,即便整个世界都充斥着沉默,他也要听见对方的声音。
可他的老师,不仅仅是他一人的老师,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他也不是独属于他的英雄,更不是只被自己崇拜的神明。
在万千信徒中,他也是最平庸的一位。
但他仍欢欣雀跃,为自己体内流有一丝与神明相似的血脉而满足。
那么也许,终有一日,他也可以站在他的身旁。般配的、称颂的、被祝福的牵起他的手或是拥抱他。
......就像那个叫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