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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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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谢心里清楚,沈明睿为何会找上他,又为何会甘愿给他掏一大笔钱,让他安顿老母和舅舅,不过是看在他还是五公主驸马的份上,还有那么点可用之处罢了。

但林谢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沈明睿在利用他的同时,他亦是在利用沈明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沈明睿道:“确有一点小事,本皇子不便亲自出马,需要驸马帮忙。”

“殿下请说。”

见他应声,沈明睿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来,将东西放在石桌上,轻轻推到林谢面前。

“我这儿有一盒东西,需要驸马帮忙送给一个人。”他说,“今日酉时三刻,鸯月巷的河岸边会有一艘花船停下,驸马只需上船,并将这东西交给船上的人即可。”

林谢看着面前的东西,迟迟未敢伸手接下,他禁不住问:“就这么简单?”

“当然,驸马以为本皇子还有什么惊天大案需要你去办吗?”

沈明睿看出他的迟疑,笑了一下,无奈出声安抚。

“放心吧,你现在可是五皇妹的驸马,本皇子可不能轻易让你去涉险,否则五皇妹定不会轻饶我的,你说是吧,驸马。”

对上沈明睿意味不明的笑意,林谢立马低了头,连声解释:“不敢,我自然不会这么想。”

然后,林谢拿起沈明睿递来的匣子,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并确保万无一失的拍了拍。

随后他起身,朝沈明睿拱手:“殿下放心,臣一定安全的将东西送到。若无其他事,微臣这便告退了。”

“有劳驸马了。”

与沈明睿告了辞,林谢又快步地回到翰林院里,他不敢出来时间长,怕被旁人发现,若他与三皇子私下联系的话音传到沈枝意的耳朵里,恐怕会对他不利。

林谢心知,沈明睿虽面上同沈枝意关系不错,但以陛下对沈枝意的宠爱,三皇子若想继位,是无论如何都要防备着沈枝意的。

再说,沈枝意亦不似表面那般跟沈明睿关系融洽。

在公主府这么久,林谢看得出来,沈枝意才不是旁人口中说的只知玩耍享乐的公主,他甚至完全看不透她想要什么。

……

酉时三刻,林谢准时出现在了鸯月巷的河岸边。

这个时间,鸯月巷周围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或归家,或出门,算得上是热闹。

林谢在河岸边站立,不过片刻便有一条花船远远朝岸边开过来。

他打眼看过去,船上正立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殷红的舞衣缠绕在身上,身下是薄纱长裙,那女子的身旁还有一个弹琴的乐师端坐,一人奏乐,一人起舞,甚至融洽。

林谢打量了半天,眼下到了时间,只有这一艘花船靠近岸边,且又停在自己眼前,那定然就是三皇子说的那一艘了。

花船停下,船头搭在岸边,琴音骤停,端坐的乐师起身,朝林谢一伸手,示意他可以上船了。

林谢犹豫一瞬,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沉了口气,脚步踏上花船。

船头轻晃一下,林谢看着深不见底的河水,险些脚一软踩空了。幸而方才跳舞的女子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轻声细语地问一句:“公子,您没事吧?”

林谢慌乱的扑了扑衣摆,抬眼,女子明艳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双凤眼狭长,带着一丝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之美,她美得张扬,带着叫人移不开眼的攻击性,但她却笑得柔和,眼中满是关怀。

林谢目色一滞,随即回过神来,忙抽回手,道:“无碍,无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待他上了船,便立时有人将花船重新驶动。

林谢在乐师的牵引下进入花船中坐下,看着其中的装饰,禁不住四处打量。花船内饰皆以帷幔和鲜花为衬,长风吹拂,帷幔随风而起,鲜花则透出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长乐坊的花船。

长乐坊在皇城中广负盛名,是多少世家贵族趋之若鹜之地,往常世家府宴,都会请长乐坊的舞姬前来表演。莫说是那些纨绔公子哥了,就连当朝陛下都看过她们的舞姬表演,可谓名声在外。

林谢正想着,方才搀扶他的舞姬又上前来,给他端了一盏茶。

他伸手接过,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女子,正要说话,便听得一道声音响起:“让公子久等了。”

林谢立即起身看去,便见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从船尾的隔间进来,他面上乐呵呵的,邀着林谢坐下,看起来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知,公子的东西可带来了?”

听那人问起,林谢这才慌忙从袖子里将匣子掏出来,递过去:“带了。”

那人又问:“殿下可还让公子带了什么话来?”

“不曾。”林谢说,“殿下只让我将东西交给花船上的人,其他没说什么。”

“既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了。”

花船在河中行驶着,这条河一直蜿蜒着环绕整个皇城,河中时常有各坊的姑娘出来与客人同游,所以河中并不止他们一条花船。

乐师在船上弹琴,舞姬在船头起舞,林谢坐在船中隔间里,时不时偏过头看向船头的女子,轻纱帷幔下,她翩然起舞的身影引人遐想。

不知开了多久,花船在一个岸口停下,络腮胡的男子拿着东西下了船。

他说:“公子在船上多留一会儿再下来,免得叫人疑心。”

说完,他又对舞姬嘱咐了一句,叫她伺候好船上的公子,随后将弹琴的乐师也带走了。

花船重新行驶,此刻船内只有林谢和方才的舞姬二人在。

舞姬是收了银子来表演的,她见林谢拘谨的坐在位置上,旁边花船上皆是歌舞升平,她便开口道:“公子,不若奴家也为公子舞一曲吧。”

“好……”

林谢刚开口答应着,目光一转,忽然又想起方才那人走时将乐师带走了,此时并无人能为他们弹琴。

没了伴奏,她一人不知该如何跳,林谢见她束手无策,一时心软,便起身走了过去,坐在了方才乐师坐过的位置上。

他说:“让我来为你伴奏吧。”

“公子也懂音律?”那舞姬面带惊喜地问,看向林谢的目光里满是崇拜。

林谢垂眼,面容羞涩:“略懂一二。”

未曾进皇城赶考时,林谢也曾在乡间的琴坊里帮人弹过一段时间的琴,为了筹进京赶考的银子,他看了不少关于音律方面的书,属于自学成才。

但他不好意思在这姑娘面前自夸,想她在长乐坊里定然见识过更加卓绝的琴技,便只能说是略懂,也不算出丑了。

琴弦声声起,偶有长风吹拂,将舞姬的裙摆吹起,帷幔与船间丝丝缕缕的流苏帘子缠绕,林谢指尖的琴声亦缠绕在舞姬的裙摆间。

两人对视一眼,舞姬羞涩地垂下眼,一个弯身打旋,长袖连接的薄纱丝带落在林谢面前的琴弦上。

指尖轻轻一勾,丝带顺着琴身滑落,也顺势勾走了林谢的心。

二人琴声与舞相伴,忘乎所以,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旁边花船上的沈枝意眼里。

沈枝意放下手中杯盏,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不远处船头上的两人,只见那舞姬一身薄纱长裙,长袖漫舞。抬手转合间,一侧肩膀上的薄纱垂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更显妖娆妩媚。

那张熟悉的面容在丝丝缕缕的流苏帘子前翩然起舞,而驸马就坐在一侧,为她抚琴伴奏。二人眼波流转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丝丝情意。

若是不看别的,这俩还真有些琴瑟和鸣的感觉,仿佛他俩才是正宫原配,而自己是个肆意拆散他们的小人。

沈枝意就这么看着,那张对上驸马的脸,笑得如此灿烂,不带虚假。

而驸马亦是如此,那般温和的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

原来沈枝意从未想过,林谢在没有面对她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她知道了。温文尔雅不过是他的面具,精心谋划才是真实的他。

他精心算计,为自己筹划出一张温柔殷勤的网,将以前的沈枝意网罗,也将他自己网罗其中。他们互相纠缠,伤害,最后只落得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早知这样,她应该早放他自由的,何必同他虚假过一生。

但沈枝意似乎忘了,这张精心谋划的网是林谢主动摆在她面前的,是他以身入局,为自己筹谋的高升之路。即便不是沈枝意,也会有别人。

这根高枝,他是攀定了。

花船上,二人合奏完一曲,林谢正与那舞姬共饮闲谈。经过方才那一曲的时间,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点。

他接过舞姬递过来地茶水,问:“姑娘舞跳得真好,还未曾问过姑娘芳名?”

面前女子娇羞地一颔首,眼尾低垂,轻柔的嗓音在湖水上荡起涟漪。

“奴家……名唤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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