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看了太多人和事,自己心里早先就设定了既定的答案吧。
江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道:“好了。茶话会时间到此结束。咱们该去煎药了。”
苏灵月没明白什么是“茶话会”,但是听出江眠的意思是这个话题结束了,也很乖地点头,起来和江眠一起干活去了。
两人这一晚又忙到月上枝头才结束。
回王府的时候,因为晚上双喜曾来找过的缘故,江眠一直担心元璟会在府里面等她。
好在,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也没有碰上他。
她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说来奇怪,还记得几个月前她刚穿回来的时候,不管自己回来的多晚,不管元璟有多忙,她回府的时候总能恰巧遇见他。
他最忙的那个时候,就在向来用来会客的外院议事厅看公文。她一从外面回来,就恰好碰见他出来透气或是休息。
那时候怎么就能那么巧呢?
想来,还是他有心的吧。
而现在不再巧遇,也是他顺从她的心意,不愿违逆她的想法。
江眠长叹了口气,把小院儿的门合上,转身回屋了。
她没有看到,在院外树丛的阴影处,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月光下的树影婆娑着在他的脸上形成明暗的交界,他在看到江眠好端端回到她自己的小院后,才转身离开。
*
一连几日,江眠都带着苏灵月去城外看诊布药。
每日都能看见安国寺的僧人们来施粥,但没再见到过那位身着华丽袈裟的老僧人了。
出了安国寺的僧人们,江眠也看到过几家善堂和其他的组织断断续续地来施粥,当然也有朝廷派的人每日施粥。不过,就属安国寺的粥最为浓稠,每次难民们都对他们的食物最为追捧。
这天早起,王府管事的呈上来一封书信。
江眠拿过来一看,上书:江眠亲启,落款竟然是贺南溪。
“贺家二公子亲自来送的信,他把信递给门房后就离开了。”
江眠预感到了什么,她打开信笺,快速地阅读了一遍。
果然。
贺南溪是来和她辞别的。
他说柳蒲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大理寺判了他们家财全部没收,流放崖州。
崖州虽然偏僻潮热,但好在远离边境,民风淳朴,确实如端王所说,是个踏实谋生便能生存下来的地方。
贺南溪说要一路护送他们南下。
江眠不知道他怎么和家里面交代的,是一个人偷偷跑走,还是赢得了和家里面的抗争。也不知道贺南溪护送柳蒲一家南下后要作何选择,是和她们留在那里,还是再一个人回京。
这么多年,贺南溪终于是做了一件近似于承担的事情。若是他能早一些改变,多给柳蒲一些安全感,柳蒲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而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江眠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
那日晚饭的时候,她和元璟提起了这件事情。
相比于江眠复杂的思绪,元璟的反应直白而简单——他的高兴毫无遮掩。
他对此只有一句评价:“早这样便好了。”
说完,他不愿意江眠再多想贺南溪,对江眠道:“还记得上次入宫时太后说提起的祭天礼吗?就在下月了。”
江眠点点头,元璟又道:“因为最近水患和难民的事情,京城有些人心惶惶。二皇子提议祭天礼上加设一个祈福仪轨,由京郊安国寺的高僧主持。”
江眠诧异道:“祈福仪轨?”
祭天礼虽名为祭天,但实际上更多的是祭祀皇室先祖,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价值。每年一度的祭天礼更像是一次皇家宴请群臣的活动。往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祈福仪轨的。
元璟沉声道:“因为水灾泛滥,民不聊生,二皇子提出要真正开坛祭天,把祭天礼实实在在地办成祭祀盛会。”
“祭祀的话,一般需要大量的祭品,在这个时节上还能拿出大量财物用于祭祀吗?”
元璟皱了皱眉头,“二皇子向皇上进言,要花五万两白银重修安国寺,为众生祈福。”
“什么?”江眠惊到,“这……不是荒谬吗?陛下答应了?”
“自然不会。”
还没等江眠松口气,元璟继续道:“但是陛下拒绝了这个要求,就不忍心拒绝二皇子下一个请求了。”
“那下一个是……?”
元璟叹了口气,道:“陛下刚拨了白银万两布施给安国寺,请僧人们为大晟朝和百姓诵经祈福。”
江眠几乎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