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茶水便送了上来,晓如意殷勤地给章延宗端了杯茶,“贵客,您先尝尝这茶,我去看看大当家的回来了没。”
“有劳了。”章延宗接过茶,道了声谢。
晓如意莞尔一笑便出去了。
章延宗这才打量起这间厅堂,这里虽然简单,但是很大,两侧摆着数张椅子和放茶水的小几。中间主位上是一把又宽又大的椅子,上面还披着张虎皮,应该是大当家的座位。四周的墙上还挂着些弓箭,兽皮,最醒目的要属立在主位边上的关公刀。
刀身雪亮,闪着寒光,手柄处略显陈旧,这把刀静静地立在那儿,就浑身透着股杀伐果断的威严,看着不像是山匪应有的东西,倒像是久经沙场之人才有的利刃。
厅堂里还有两个寨子里的仆从,章闰凑到章延宗耳边,轻声问:“主子,您……”
章延宗马上抬手制止章闰,“切勿多言。”
章闰马上止住了要问的话,点点头,继续站在章延宗身后,陪他等候。
他是担心章延宗会真的去陪那个大当家的喝酒,章延宗身子不好,经不住酒气。平时不得已陪客商喝几杯,也是强挺着坚持,事后总要吐得死去活来。
他心疼章延宗,只恨自己不能相替。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厅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应是那位大当家的回来了。
章延宗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他进来与自己洽谈过路费的事。
结果,等了半晌,却只等来了一个壮汉。
那壮汉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身旗人的短打,看着虽然威武,但也略显粗笨。
“大当家的乏了,让俺来问问你有啥事?”他声如洪钟,章延宗觉得自己身下的椅子都跟着颤了颤。
章延宗连忙站起身,行了个礼,“在下章延宗,是容城商会的,今日特意代表商会前来拜会大当家的,不知大当家的何时有空?”
“没空,没空。”那壮汉不耐放地挥挥手,“有事快说,别在这磨磨唧唧的,爷爷可没心情和你们这些尖头在这里耗。”
见他不是个好说话的,章延宗马上讪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好汉如何称呼?”
那壮汉这才正眼打量了一下章延宗,他先是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然后马上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俺是这儿的二当家索纳古,有事和俺说一样。”
章延宗马上又恭敬地行了一礼,“原来是索爷,失敬失敬。”
“行了,赶紧说吧,啥事?”索纳古坐到一张椅子上,两只胳膊搭在扶手上,微微仰头用下巴对着章延宗,一副轻蔑的态度。
章延宗心里暗骂他是个粗鄙的莽夫,但面上还是继续陪笑道:“这次前来确实还有一事要与您和大当家的商议,就是我们容城行商的过路费,您看?”
“这事儿俺也正想和你们说道说道,你说你们这些尖头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俺们在这条道上保着你们,你们才给那么点儿,也说不过去吧?”索纳古斜睨着章延宗道。
章延宗一直保持着谦和的态度,“之前的两成是早就和前面那位定下来的,我们也是近日才得知您和大当家的来了,这不就马上前来拜会了,不知索爷和大当家的对此有何定夺?”
索纳古也不是个喜欢废话的,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半。”
章延宗心头一颤,没想到他们竟狮子大开口,连忙道:“这些太多了,别说现在世道艰难,就是放在太平盛世也分不了这么多。”
“嫌多,那就免谈。”索纳古起身就要走。
“索爷请留步。”章延宗马上问道:“三成,容城商户愿出三成,如何?”
索纳古轻哼,“三成,是当俺们虎头山是要饭的?”
“绝无此意。”章延宗赶忙解释,“三成已经是大部分货品的所有利润了,还请索爷明鉴,高抬贵手。”
索纳古不屑地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章延宗,“你们这些尖头最是油嘴滑舌,说出来的话,爷爷一个字都不信,就一半,没得谈。”
章延宗见好声好气商议不成,便直起身子,冷声道:“三成已经是容城商户最大的限度,要是想细水长流,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烦请索爷回禀大当家,若是此事能成,章某愿出一万大洋孝敬索爷。”
索纳古摸摸自己的络腮胡,轻笑一声,“那就先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