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棠醒来的时候是在后半夜,床旁边站着裴映秋,徐盈还有梁晚月。
她一睁眼,便看到梁晚月在她手背上扎针。
陆幼棠:“?”
好痛啊!
徐盈见陆幼棠终于清醒,笑道:“看来梁太医的医术还真是高超,几针下去你就醒了。”
梁晚月面色平淡:“这没什么。”
裴映秋在一旁垂着眸,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做什么。
陆幼棠想起身,结果刚一掀开棉被,梁晚月就按住她的肩膀:“你老实躺着。”
陆幼棠还是担心裴映秋的红绳究竟拿回来了没有,她昏迷之前好像记得自己塞进她手里了?
“殿下还好吗,”陆幼棠转头轻声问,“有没有受伤?”
裴映秋听到那句熟悉的“殿下”,心里升起一丝久违的安心。
她许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五殿下与三皇子之间不过是小打小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徐盈说,“倒是你,大冷天跳冰湖,你还要不要命了?”
陆幼棠含糊道:“没、没想那么多……现在无事就好。”
徐盈身为言官,职位比陆幼棠高,家里长辈又是社稷重臣,不管是在朝堂还是上书房他都有足够的话语权,教育皇子和公主是很平常的事。
他对裴映秋道:“五殿下以后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裴映秋低低“嗯”了一声。
徐盈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准备离开,梁晚月似是不放心,拧着眉头对陆幼棠说:“我给刘喜拿了几帖药方,让他按疗程煎给你喝。”
陆幼棠点头,诚恳道:“多谢梁太医。”
梁晚月听到她这样说话,浑身有些不自在,干巴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人情?
陆幼棠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她想起来了,梁晚月该不会是说太医院火灾的事吧。
这都一个多月了,她还记着呢?
陆幼棠只好笑了,笑容看起来格外恬静:“是我的错,梁太医医者仁心,说‘谢’字就太见外了。”
梁晚月怔了怔,似乎对陆幼棠的笑有些迷茫,但她马上又摆出那副僵硬的表情:“好生歇着吧。”
说罢,便提起药箱迅速走了。
慰问的人渐渐离去,转眼间,垂阳宫只剩下陆幼棠和裴映秋。
这里恢复了安静。
陆幼棠率先打破沉默,说:“殿下,你的东西呢?”
裴映秋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伸出自己的手,那截皓白的手腕上系着红绳,上面缀了一颗漂亮的金铃。
“太好了,没有丢,”陆幼棠的声音很温柔,清湛的眸子不藏私心,“殿下今后可要好好保管,再不要被他人夺去了。”
“嗯。”裴映秋抿了抿自己的薄唇。
再怎么样,她听到这样轻柔的话,都有些恍惚了。
以前的陆幼棠会为自己做这些吗?
这一个多月来,她给自己上药,做饭,买冬衣,今日为了给自己捡回红绳,甚至不顾湖水冰冷,直接跳下去了。
她是不是……真的改变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以前只是被坏太监蒙了心,所以才会不断苛责自己。
如今幡然醒悟,自己又是她唯一的学生,她想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可自己……当真能原谅过去的那些伤痛吗。
裴映秋闭着眼睛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她坐在床沿,轻声问:“太傅……为何要替我捡回红绳?”
因为那是你的支线剧情啊。
而且你又是小可怜,现在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这些话陆幼棠当然不能直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认真道:“这其实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吧。”
裴映秋愣愣地抬起头。
陆幼棠说:“殿下自小没有见过娘亲,一定很想念她吧……微臣也有娘亲,只是她去世得早,还来不及尽孝,所以很能体会殿下的心情。”
这话是真的。
陆幼棠在现代是寄养在亲戚家的,她父母去世得早,毕业后就赶紧出来工作了。
没想到还没工作一年,就被系统选中了。
如今穿进书里,看到和自己相似经历,又惨遭虐待的裴映秋,她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怜悯。
裴映秋说:“太傅的娘亲……也不在了吗?”
陆幼棠颔首。
裴映秋喃喃道:“想不到太傅竟与我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