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别墅,屋里一尘不染,没什么生活痕迹,看起来是闲置已久但有人悉心照料的住处。
这里很僻静,静到只能听见他俩的脚步声。
再这样下去言维叶恐怕又要做出奇怪举动了,岑绵想赶紧回屋避开。
“那个,言先生我住哪间?”
“在楼上,一起看看吗。”言维叶慵懒地倚靠着楼梯扶手。
岑绵说好,静静跟在他身后上楼,只是有点走神,没发现言维叶在楼梯尽头突然转过身。
突如其来一下扑进温暖中,被稳稳扶住。
“要好好看路啊,绵绵。”言维叶说完变松开了她。
可岑绵不知怎的,鼻头一酸视线微微模糊了。
言维叶已经走到二楼,推开其中一间的门。
“你睡这儿。”
在他看过来之前,岑绵已经不留痕迹的把那点湿痕抹干净了。
她探头往里瞧瞧,很宽敞的一间,窗户朝向也很好,日用品齐全。
“这看起来是主卧呀,言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这里随便一间应该都比我家要好不少呢。”
“你原本就住这,不是认床么?”
认床?岑绵不记得,其实她不记得自己任何喜恶。
“还有可不可以别这么叫我。”他说。
“那我怎么称呼比较好?”
言维叶好像短暂陷入某个回忆中,没有很快回复她。
“叫名儿吧。”
岑绵点点头,咕哝了一遍他名字,被当事人听见了。
“有什么想喝的,我去取。”
岑绵说没有,她想休息了。
其实是因为每天睡前她要把一些事情记录到备忘录里,以免明天还要重新回忆,很麻烦。
言维叶没为难她,她说要休息他就下楼了。
岑绵顶着一身疲躺进浴缸开始记录今天的事宜。
记着记着思路就开始乱飘,想她和言维叶曾经是什么关系。
牵手。
常住这里。
以前就住在主卧。
情侣么?
可是身边人都说她这几年坚持单身搞事业,总不能她那些不是共友的朋友合伙骗她吧。
又想起刚才,言维叶让她小心看路的场景,语调。
岑绵捂住心口,感觉到哪里在揪紧。
言维叶突然敲响浴室门。
“忘记告诉你更衣室有你的衣服,我给你送来了,在门口。”
啊,他知道尺码?
岑绵脸蹭一红了。
“哦好,谢谢!”
她继续泡了会,听到外边没动静才出去,因为怕言维叶已经睡下了,吹风机太吵,她决定下楼接杯水走走等自然风干。
走错好几个房间才终于找到接水的地方,言维叶也在那里,中岛台上放着杯红酒。
桌上放了三个彩色玻璃拼成的琉璃杯,它们散发出暗淡光线,映衬出他精致深刻的五官。
“咦,你没睡呀?”
他侧身看过来,摇晃杯中酒微微一笑,“睡不着,找点能助眠的。”
视线一直在岑绵身上。柔和,灵动,是他记忆里的她。
岑绵被他看得有点尴尬,搓了搓胳膊说:“衣服很合身,谢啦。”
“合身就好。”
没有瘦,每天都很快乐,这就够了。
他又问,需要什么。
“哦哦,我来接水的。”
言维叶要帮她接,岑绵急忙拒绝。
“我自己可以的。”
“我来,你坐。”他取出一个青色瓷杯,上面印有一圈涂鸦版小太阳。
其实岑绵是打算接完水带回屋的,他这样一来弄得她不太好意思直接走,看来看去只好坐到言维叶对面。
他将杯子推到她面前,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映入眼帘。
嗯?
“你结婚了么?那我……这……”岑绵一阵慌乱。
言维叶眼中也跟着有些飘忽。
“或许,结过么。”后来离了?应该不能结着婚还能把她带回家吧,她指着他戒指,只敢问前半句。
“我就是看到了问问,如果提到什么伤心事我先说抱歉。”
“没有,从没结过。”
他嗓音干涩,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岑绵抬眸看着没再说什么。
“你的病,怎么造成的?”
他们像在做问答游戏,现在轮到他问。
“啊这个。”岑绵努力想着,“没人跟我说,我自己也没想起来。”
言维叶转动手中的酒杯,灯光流转在杯盏之间,他很好的捕捉到关键词。
“没想起来。所以,你找回一部分记忆?”
岑绵觉得水里有点茶味,还在想原因呢,顿了会。
“对,毕竟两年。”她笑笑,“总得有点治疗效果吧。”
“父母朋友基本都能记住的,就是很多事不记得,每天重复同样的问题真的很烦人。”
“都记住了?”言维叶。
岑绵很认真地思考,还在心中罗列了一遍,最后坚定点头,确实都记得。
她看言维叶垂着眼,想着他会不会还有什么要说。
没有,他没问别的,只是建议她早点回去睡吧。
又告诉她水里面有一点玉兰花,助眠的。
岑绵觉得,他好像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知觉告诉她他们关系很复杂。
回房间路上她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又折返回来戳戳他肩膀:“我们哪年认识的?”
言维叶低头看着她的指尖,缓缓掀起眼皮去看她玲珑的面庞。
“2011年。”
“这么久了啊。”岑绵纳闷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读研时候的同学有些名字特长一串英文她都记得住。
片刻后,楼上房门轻轻关上,只是太安静了,坐在楼下的言维叶可以听清。
他单手握着酒杯,一身黑衣融进夜色中。
悄悄的。
突然爆出玻璃破碎声。
暗色液体从指缝中流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