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维叶淡淡“嗯”了声,挂断电话。
抬头看了眼楼上,岑绵还没出来。随着她的出现,太多回忆幡然涌出,他翻出那张在钱夹里放了多年的卡片,就那么静静坐在那,一动不动。
今天有阵雨,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几声闷雷后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窗上,掩盖起一切冷寂孤默。
言维叶倚趟在沙发上,手下压着卡片,岑绵走出来看到他这副颓丧样,觉得现在很不适合出现。
她在楼上多等了会,看看窗外风景,磅礴雨珠砸落不少开得正盛的玉兰,岑绵心里惋惜,想着雨停一定要出去捡回来几朵。
她不好好站着,靠着扶手,俯下身手背垫在下巴下,一条腿曲在另一条前,摇来晃去,兜里手机顺势滑了出来,掉在地上清脆一声。
言维叶循声看见那姑娘一双笔直细嫩的腿,真是太多年没这么正大光明看过了。
“刚才出来以为你睡着啦,不想打扰你。”岑绵捡起手机小跑下来。
言维叶下意识站在楼梯最后,探手想扶住她。
结果岑绵没摔,稳稳当当站在那,眼里冒出疑惑泡泡。
言维叶悻悻收回手,“穿着拖鞋就别跑了,容易摔。”
岑绵跟在后面拉着长调说好,又打趣道:“你是我什么亲戚么,哥哥之类的,有种长辈既视感。”
言维叶回身靠着桌,眉眼弯起:“你想知道么?”
他这幅样子懒懒散散,深沉的嗓音带着蛊。
“想知道我们的过去么。”
岑绵在他身边坐下,倒了杯温水放在言维叶手边。
这才回他:“我更想顺其自然。”
言维叶低眉,看手指贴在杯壁上微弱的一点温度。
到底是长大了,知道长个心眼。
饭桌上,两人没聊太多,岑绵没有提过要离开,倒是夸了夸他厨艺。
她吃完收拾起桌上碗筷拿走,言维叶说不用。
“白吃白住我可做不到,你这儿不是有洗碗机么。”
岑绵收拾好,卷起袖子冲手,嘴里轻轻哼歌。
她的背影,言维叶看了很久。
之后言维叶母亲打来电话,他在书房接的。
电话通了那边却不说话,言维叶叹了声:“妈,您有话直说,我又不是快死了。”
“瞎说什么,我就是看看你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家里阿姨说你给她放假了。”
“嗯,最近跟槐斯一块。”
“少喝酒,医生说了再进医院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我知道,您那边深夜了早点睡吧。”
“有空来看看……”
言维叶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外边已经放晴,岑绵躺在玉兰树下的藤椅上晒太阳,桌上有几朵挂着水的玉兰花。
他笑了笑,又拨了一通电话。
“我正要打给你呢。”高槐斯,“今晚出来不,老杨新酒吧营业,你不是彻夜买醉么,试试?”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去了。”
“什、什么?”高槐斯怀疑自己叫没睡够耳朵出问题了。
“帮我跟你妹那打听一下苏萨克氏症候群这个病。”
“这不是岑绵那病吗,怎么突然提这出。”高槐斯反应过来了,“你见着人啦?!”
言维叶没言语,高槐斯已经知道个差不离了,“放心兄弟,这事我不跟别人说。”
“嗯,谢了。”
高槐斯把手机往床上一撩,感慨颇多,他们几个从小一个院长大,言维叶也算是个开朗的小伙,这几年越来越寡言了。
这会岑绵还在那阖眸躺着,他拿着薄毯走了出去。
那帮兄弟她都见过,以前还能跟他聊上几句谁又做了她不待见的事儿,批判得头头是道,现在有的人家道中落,跟他们没了联系。
他其实很想告诉岑绵,欺负过她的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
言维叶走过来岑绵也没睁眼,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他动作放得更轻给她盖好,伸到脸侧的手倏尔停住,阴影恰好停留在上面,他只能这样偷来一点暧昧。
手慢慢往上,影子跟着摸到她的眼睛,睫羽轻轻动了。
言维叶在想,她还记着那些人吗,如果不记得了,这姑娘还真是聪明,会伤害她的都忘了。
也许只有忘记他们,才能真正远离。
有人问言维叶后悔招惹人姑娘吗。
他都说,不后悔。
他只后悔,没有护好她。
“言维叶。”是独属岑绵清甜的嗓音,她从梦中醒来,“你名儿是哪几个字呀。”
她看着他,剔透的眼里只有他,仿佛他进到了梦里。桌上湿淋淋的花瓣有滴水珠坠下来。
五年前,她也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