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一时辰才开始进行换血。王爷不如先去休息一下。”
看到王府庄严的屋宇,庾三娘笼雾惺忪的睡眸快速清明过来,离开陈润之的怀抱,庾三娘直言相告,“切记不能让人贸然进来打扰。”
无论换血还是泡药浴,都需要保持高度警惕……扫一眼在他怀中小憩一会儿就精神奕奕的庾三娘,陈润之抿嘴,肃容点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真好说话。
庾三娘嘴角翘了翘,轻车熟路地去了药房。
“师父,陈六真的能醒过来吗?”刘一手眼巴巴地望着准备施针的庾三娘。
在他眼里,陈六这种依靠外物维持性命的,应该沉睡上一两年不是吗?现下才过了几个月。
“能。”庾三娘将银针稳稳插入陈六的百会穴,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紧锣密鼓地医治了一个时辰……未初三刻,陈六终于从沉睡中醒过来,他微眯着一双凤眼透着朦胧的光打量房梁。
“真的醒了。”刘一手激动颤抖的声音。
听到声音,陈六微扬起脖颈睁开眼,夕阳落日暖暖余晖落入他眼中,倒映出天穹山丘,戈壁雪山……神采熠熠生华。
刘一手瞪圆了一双红眼,惊叹地打量着生机勃勃的陈六。
目光略过异常兴奋的刘一手,陈六的目光继续四处巡游。
定在平静温和背脊挺拔的庾三娘身上……他不是笨人,他知道自己身体好转与庾三娘有关。
“庾……玉君?”陈六探究地望向庾三娘,孱弱,病态白的脸上挂着清雅似白莲的笑容。
“妾身在。”翻过年,庾三娘十岁了,身子开始抽条,身材正慢慢往纤细高挑上发展,她不卑不亢地行了福礼,态度大方至极。
陈六眼内光芒一闪,整了整神色,再抬头,他诚恳道:“谢谢你救了我。”
声音清悦谦和,与范云的朗若清风的声音比起来,少年清润的尾音带着让人难以琢磨的暧昧意味,就比如现下,意犹未绝言犹未尽……
庾三娘垂眸,心下暗中警觉。
陈六偏头打量庾三娘,凝眸沉默许久,忽而他笑了,“庾三娘,庾玉君,无论你是抱着何种目的接近王府……你救的是我……救命之恩难还,你不要为难我二哥……大不了我以身相许。就由我来娶你,照顾你,还你的情。”
刘一手瞠目结舌,表情呆滞。
看来陈六知晓她向陈润之讨承诺的事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若她真对颍川王有过分的要求,嫁给陈六也只会将她与颍川王府紧紧捆绑。
除非她嫁入王府后暴毙……
庾三娘抬眸,凝望着面色凝重的陈六,她暗自嗟叹了一声,想着他与陈润之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十余年,手足之间情深似海,声音变得清缓又平和,“陈六,我不想嫁你。”
陈六诧异地挑眉。
刘一手当然是站在庾三娘一边的,庾三娘话音刚落,他就冷哼了一声,“哼,小子!想娶我师父,没这么容易!"
……郭时飞归京!
陈润之淡淡一笑,薄唇微抿,手指一转,信纸在他手中泯灭成尘埃随风而逝,提步往别院主屋而来。
曹雄一身黑色劲装,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这几波暗杀都是王氏兄弟搞的鬼!属下怀疑靖文公郭时飞也插手了。”
见陈润之丝毫不放在心上,曹雄嘴巴张合,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担忧,“王爷,现下朝堂上的士子对您多有攻讦……因为县学一事,皇上对您生了忌惮……霄小不可不防。”
因为他废了族学,建了县学,为天下士子谋,损害了世族的利益,也坏了皇族的规矩。
陈润之随口'嗯’了一声,脚步不停。
章九阳特意写了封信来骂他,较之之前写来责怪他逼走陶弘一信,言辞激烈多了。
陈润之不置可否,他淡漠地望着远方,“……本王听说郭世子折回鄢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