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他这次罕见的判断失误,苏燃才是对的——宁澄确实没想害苏燃,甚至好几次还想救他,来骆家做家教的时候还没再次遇见宋子昱,纯属巧合。
“为什么?他很好吗?”骆予安垂着眼睛,语气酸溜溜的。
“还不是因为你!”苏燃提到这个就来气,情绪一激动眼眶也跟着发红,“你要是不抛弃我,我也不至于去烦小宁老师…除了他我又没有其他朋友…都怪你……”
骆予安刚开始一脸懵,后来结合了下那两件事发生的时间节点——居然都是在他和苏燃闹矛盾之后,一腔怒火登时消得无影无踪。
“怪我怪我,是我不好!对不起燃燃……”骆予安惭愧地低下头,坐姿改成了跪姿。
苏燃:“……”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他顺势枕着骆予安的大腿往下压,后者则被迫从直不楞登的跪立变为跪坐在脚背上,看着身前多出的脑袋不知所措。
苏燃捏着骆予安的手指,乘胜追击道:“那你把小宁老师请回来吧,求你了,没有他我考试肯定过不了!我也好劝他赶紧和那个人渣分手啊!”
“好老师多的是,我还可以请别人,”骆予安仍有些不情愿,“再说他也不一定愿意啊……”
“那我打电话问问他!”
“不行!我来问。”骆予安不想让苏燃背着他和宁澄再有什么接触,便把这件事揽了下来,心里却计划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直到昨天,他找的私家侦探将一份资料递到他面前——
上面显示:梁昭的父亲梁平川,以及其他几位高速路枪杀案的受害者家属常年参与一个地下组织,组织背后的头目十分神秘,不知道是谁。该组织所使用的服务器IP经常更换,而且在境外,只能查到一些大额的流水往来。
其中包含从某军火商处购买的一批小型飞行器,型号与他们回京都那天碰上的刚好吻合;
还有一笔,从交易账户起顺藤摸瓜,查到了宋子昱名下的一个信贷小公司,交易时间恰好是他为了救苏燃,被关到郊区仓库的那个晚上……
骆予安盯着这些信息沉思了一会儿,心中萌生出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于是当天晚上,他找到苏燃,对他说:“宁老师明天会来。”
苏燃露出雀跃的表情。
可他紧接着又道:“不过我还要做些别的事情,燃燃,你别怪我……”
·
宁澄跟随苏燃上楼,进入卧室关上门后,环视一周,视线定格在书桌左上角的圆形摄像头处。
——不可谓不明目张胆,直接提醒着他现在处于监督之下。
苏燃见状忙把原因往自己身上引,嬉皮笑脸道:“哎呀骆予安那个家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连你的醋都吃,这不摆了个摄像头过来,警告我不许胡来嘛~”
“苏燃,你都知道了对吗?”宁澄淡声道,虽是问句,但语气很笃定。
“呃……是了解一点点,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保证!”苏燃有些心虚,忙四指并拢,举到脑袋上发誓。
“但你默许了骆总把我禁锢在这里的行为,你觉得他这样做没问题,对不对?”宁澄一针见血地戳穿他,浅色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苏燃一下子慌了,委屈巴巴瞥了宁澄一眼,夹杂着哭腔道:“我…我是觉得不应该来着,这跟那些用人质做要挟的绑架犯有什么区别?可是我没办法!你遇到过你心爱的人被人恐吓威胁,还差点被匕首刺穿的情形吗?如果你遇到过…你也会跟我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的…所以对不起小宁老师……我真的没有办法……”
苏燃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越哭越痛,抱着膝盖蹲到地上——因为骆予安昨晚确实来征求了他的意见,而他挣扎半天还是点头同意了。
可这是对朋友的背叛,对他唯一的朋友的背叛……
宁澄严肃了几秒,终于忍不住破功,弯腰在苏燃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好了,吓吓你而已,我没怪你,毕竟我之前对你也有所隐瞒,现在算是还债吧。”
他走到床对面的沙发处,毫不客气地呈一个“大”字形坐下,吐了口气,表情竟有几分释然,心里默默嘀咕——“而且我也很好奇那个人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苏燃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
苏燃从地上跳起来,扬起袖子抹眼泪:“真的吗?你真的不生气?”
“嗯,”宁澄点头,看向苏燃一直抱在手里的习题册,“好了,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我了。”
“好耶!”苏燃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跟龙卷风似的,小跑着坐到宁澄身边,摊开习题册,里面还夹了一张草稿纸。
他一边给宁澄指题号一边不忘抱怨,“骆予安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可我听了好几遍都听不懂,难道真是我笨?”
宁澄定睛往草稿纸上那几行遒劲的笔迹处一看,沉默了。
——高中一道简单的函数题,骆总居然用微积分的方法来做!还说简单?!苏燃能听懂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