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箱子里没有长袖,她才不会求他!
沈清嘉睁大眼睛。
这人和那些只会扯女生辫子的男生根本就没、有、区、别!他一点都不懂得爱幼!!!
这样一来陈淮之也意识到她这诡异的烫和红是憋出来的,良心顷刻荡然无存,心想这小屁孩不该挂皮肤科该去神经科,不然为什么这会儿又在瞪他。
广播叫到她的排号。
陈淮之想给她一个脑瓜崩,但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视后,又觉得算了,不情不愿按着她的肩膀进去。
有事了知道叫哥哥,没事就会犟嘴。
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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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里,女医生打开紫光手电筒,笑着哄沈清嘉:“小朋友,先把衣服脱下来吧。”
周围的窗帘已经拉起来了,沈清嘉坐在凳上没动,眼神瞟向旁边站着的人。
陈淮之觉得真是自讨没趣,无语地偏过头。
女医生仔细检查沈清嘉的皮肤,又问来之前做了什么、吃过什么、现在感觉怎么样,发现她腰腹处有一条疤痕,随口问了句:“这是刚有的吗?”
沈清嘉被摸得有点痒,忍着没动:“没……很久了。”
也对,看上去愈合痕迹不像新的。女医生替她放好衣服,边写病单边说:“小朋友,你这是芒果过敏啊,家里人以前没和你说过吗?”
沈清嘉脸上满是错愕,下意识抬头去找他。
她长那么大,确实不知道自己还会过敏。回想起来,爸爸妈妈好像是没往家里带回过芒果。
“不过还好。”女医生略带责怪的语气放缓,“吃得不是很多,还有做过些及时处理,一会儿给你开点药就好。不然的话——”
本来想说严重的情况会休克,但对方年龄太小,女医生很快换上轻松的语气开玩笑:“你现在就真的成小麻人了。”
无意调侃的话反倒让沈清嘉去看旁边玻璃柜反射出的自己。
手臂的红斑变多,唇周肿胀,脸也比原来大了一圈。
好奇怪,好难看。沈清嘉低下了头,胸口涌上一股酸涩,在觉得难堪之外又多了一些内疚。
本来今晚都可以好好待在家的,就因为她的无知和贪吃。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给阿姨添麻烦的,他是阿姨的儿子,又是带她去漱口,又是帮她找衣服……
女医生写完药单,看了眼无力垂坐在凳子上的沈清嘉,撕下来交给陈淮之。
“你是她哥哥吧。她的过敏反应还是挺强的,以后注意避免她去接触芒果。还有过敏了也别让她一直闷着皮肤不透气。”
陈淮之闻言点头,伸手去拉沈清嘉。
沈清嘉这次没有拒绝,也没有纠正哥哥这个错误称呼。
拿了药付完钱,出医院时临近九点。干燥的热风扑了陈淮之一身,也吹松开了原本拉着的人。
感觉到手心重量变轻,陈淮之回头,看见沈清嘉突然跟站军姿一样杵在原地。
“怎么了?”陈淮之实在捉摸不透这个小朋友的心思,耐着最后一点性子问。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医院忍了太久,这会儿沈清嘉脾气窜上来:“我不想走了。我好累。”
这里离小区不远,但到下一个站点还有段距离。陈淮之没好气地冷嗤:“这个时候你还想搭公交?天都黑成什么样了还做白日梦啊?”
刚说完,最后一辆能直达目的地的公交从旁边呼啸而过,留下一道扬长而去的尾气。
沈清嘉:“……”
陈淮之:“……”
沈清嘉不死心:“那我们不可以打车吗?”
当然可以。陈淮之出门一定会带够钱,但这会儿他心里也憋着气。如果他当时洗完澡就进门反锁,现在应该在空调房玩得痛快,而不是吹着热风和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压马路。
陈淮之抱臂,就想看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没想到这个要求也做不到,沈清嘉直接蹲在地上,不动了,破罐破摔:“反正我不想走了!你别管我了!我可以睡在马路边!你要是想走……就自己回去好了!”
沈清嘉越说越难受,眼泪不争气往外流,脸埋进臂弯。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清嘉被眼泪糊得连脚边的小石粒都看不清,耳边只有车经过花丛带起的刷刷声。
她有点慌了,她觉得这样很不好,不想麻烦他,又真怕他不理她。
胡乱抹去眼泪,沈清嘉仰起头,陈淮之站在前面一声不吭,笼罩下来的阴影,恰如他的脸色。
她听见他冷哼一声。
“怎么?难道还想我背你不成?”
……
三分钟后,一个男孩子微弯着腰穿过马路,背上的女生把脸埋得低低的,耳根连着脖颈红得不行,跟火似的烧成一片。
遵照医生嘱托,沈清嘉没再裹那件冲锋衣,陈淮之更不愿意穿,最后只能把它平铺在他的后背压着。
明明隔着三层衣料,沈清嘉却还是能感觉他的体温,很烫,毫无保留传递过来。
她不禁没有道理地想,为什么夏天的衣服要那么薄,他会不会嫌她咚咚咚的心跳太吵了,会不会觉得背了个碳火,会不会烦到想丢她下去。
于是又坐直了身。
没适应这个高度几秒,沈清嘉突然像要飞起来离开承托,失重恐惧让她立刻趴下,下意识环紧了他的脖子。
“不怕摔吗?坐好。”
明明是你不打招呼就往上颠。
但沈清嘉没再回怼,心说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嗓子哭哑了不想说话,只是她小孩有大量不计较了而已。
脑子非常不服在做对抗,身体老老实实地没再乱动。手里装着药罐的塑料袋来回摩擦,沈清嘉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觉得自己真的要热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