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一个爽朗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陈佑?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陈佑沉默了一下,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从交换联系方式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都是对方主动发消息,主动打电话,只是陈佑回复的并不积极,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冷淡,对方从在微信上的分享也变成了礼貌的问候,上次聊天的内容还是新年祝福。
“抱歉,打扰了。”陈佑道。
电话那头忙道:“陈佑,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你给我打电话我很开心。”
电话那头的青年叫陆禾舟,是陈佑三年前意外认识的,那时候陆禾舟还在到处跑剧组试戏,在各个剧组打酱油。
那次他打酱油角色的那部电影主题曲是元鸣洲献唱,为了找灵感,元鸣洲带着陈佑去了剧组,那是陈佑第一次见陆禾舟。
陆禾舟下半张脸和元鸣洲的有几分相似,只是俩人的气质却天差地别。
那部戏里,陆禾舟扮演的是个盲僧,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他眼睛上围着带血的白布,身上穿着脏污的僧衣,嘴角平和的笑意让陈佑恍然间回到了初见元鸣洲的那个盛夏。
那会儿高考刚结束没多久,高考生来学校报完志愿后就陆续离校了。
陈佑中午吃完饭后习惯性走向琴房,过去静悄悄的,才想起今天是假期,学校没什么人,刚准备离开就看到第一间琴房的门大开。
他知道那间琴房是元鸣洲的专属琴房,尽管那时他已经出道,红遍大江南北,也不常来学校,可琴房一直给他保留着。
他走到琴房门口,朝里看了看,里面没有人,没有钥匙也没法锁门,他就在琴房等着,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来。
鬼使神差的走到钢琴前,手指摁下第一个音符,便像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又跟着摁下了一连串的音符。
他不知道弹了多久,直到有人说话:“这里错了。”
他惊惶的看向说话的人,这才发现琴房一直有人,只是那个人在角落的阴影处,他一直没发现。
他看着那人从地上的软垫上坐起,从阴影处走出,最先被阳光照亮的是薄削却又完美的唇形,接着才是那双凌厉孤傲目空一切的眼睛。
那张脸整个被照亮的瞬间,陈佑觉得仿佛有什么在他心上重重砸下。
他看到过元鸣洲在屏幕里的样子,没想到现实里他的脸会这么的有冲击力。
元鸣洲没有注意他的视线,他走到他身边,紧挨着他坐下,清新的果木香弥漫在周遭,陈佑整个人都晃了神。
耳边熟悉的旋律响起,他呆愣愣的看着元鸣洲,元鸣洲收起手,冲他抬了抬下巴。
他茫然的看着元鸣洲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就见元鸣洲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他“啧”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再给你弹一次。”说完,就又重新弹了一遍。
弹完又问他:“这次会了吗?”
他点点头:“跟着弹了一遍。”
元鸣洲的眉目舒展开,脸上也带了笑:“还不错,继续。”
那个下午,元鸣洲陪他在琴房弹了一下午的琴,那一个下午的温柔和耐心像是梦幻泡影,轻轻一戳就破,却让他十年都不曾忘怀。
后来陈佑加了陆禾舟的联系方式,帮陆禾舟搭过几次线,对于陈佑来说就是顺手的事,可陆禾舟全都记在了心里。
陈佑帮陆禾舟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施恩图报,可如今仿佛只有陆禾舟能帮他了。
陆禾舟等了半晌不见陈佑说话,有些懊恼,陈佑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性格,他做事认真又循规蹈矩,他不该这么和陈佑说话的。
“陈佑?”陆禾舟又唤了陈佑一声。
陈佑道:“抱歉,冒昧打扰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陈佑帮过他好多,却从来没跟他开过口,好不容易陈佑开次口,他怎么能不帮。
“我需要你帮忙假扮元鸣洲拍点照片。”陈佑有些艰涩的开口,这个提议实在有些冒昧,也不太尊重陆禾舟。
陆禾舟沉默了一下,就在陈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应了下来:“好,我需要怎么做?”
“你在哪里?”陈佑松了口气。
“在天灵山。”陆禾舟喜欢爬山,没工作的时候就各处跑着爬山,过几天他还有活动,不然他就不在京郊爬了。
陈佑松了口气,还好陆禾舟还在京市,不然就麻烦了。
“你发个定位给我,我找你。”说完顿了下,“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陈佑匆匆把事情跟林烨说了一声便回家准备东西,等到了天灵山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买了门票车票上山,按着陆禾舟发来的定位,又走了好一段山路才找到人。
今天不是节假日,这里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沿途都没几个人,陆禾舟在的地方更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供人休息的亭子里,听到动静看去,就看到陈佑拎着大包小包朝他走来。
早晨并不怎么热,山上更是凉爽,陈佑却走的满头大汗,纯白的衬衣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看着有些狼狈,一路上不知道是怎么急赶过来的。
陆禾舟忙起身过去接陈佑手里的东西。
陈佑避了下:“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走到亭子里,陈佑把东西放下,长呼了口气:“先把衣服换一下吧。”
陈佑打开箱子,把准备好的运动装、鞋子全都拿出来,又拿出一整块挂布在亭子周围围了一下,方便陆禾舟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