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是昨天选手的切片介绍,导师们先对选手们有一个初印象,以及初评分。
一上午才看了一小半,中午休息的时候工作人员送了盒饭来,一遍遍说着“辛苦”。
陈佑走到元鸣洲身边把水递过去,躲闪着不敢去看秦礼,可秦礼如有实质的目光却落在他身上,看得他手脚僵硬。
秦礼看着陈佑的反应,突然笑了一声,眉眼都是温和的弧度,他冲陈佑道:“小佑,好久不见,不认识哥哥了吗?”
陈佑手一僵,刚要转头去看秦礼,元鸣洲拿保温杯的手就握在他的手上,握的他手指泛疼。
陈佑看向元鸣洲,元鸣洲冷着脸,紧咬着牙在压制着快要喷薄的怒气:“回去,换小豆来。”
“好。”陈佑应了一声,缓缓抽出手,他想要跟秦礼打个招呼,可在元鸣洲的逼视下,最终还是垂着头离开了。
看着陈佑身影消失,元鸣洲挑衅的看着秦礼,压低声音道:“别人的东西,最好别惦记。”
对于过去陈佑所谓的“朋友”,元鸣洲不喜,也不愿让陈佑和他们相处,但也不是真的担心他们能把陈佑抢走,至多也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佑认识了他不知道的人,对此感到的失控。
可秦礼不一样。
元鸣洲不知道陈佑和秦礼的关系,却能明显感觉到秦礼对陈佑的特殊,这让他陷入一种失控的焦躁,甚至生出秦礼会抢走陈佑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在秦礼跟陈佑说出要带陈佑走的时候达到顶峰,他不顾是不是在公共场合,也不顾会不会被拍到,毫不迟疑的朝秦礼打了过去。
秦礼没有理会元鸣洲,他收回看着陈佑的视线,嘴角笑意收敛,屏幕上来回变幻的屏保照在他脸上,光线晦暗不明。
陈佑离开后,也不想回化妆间待着,给小豆发了个短信,就四处溜达,最后去到一个爬满爬山虎的亭子里。
亭子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干干净净的。
陈佑随意坐下,有些茫然的盯着前面,想到秦礼带笑的眉眼,心里就酸涩难受。
他拿出手机,想要给秦礼发些什么,可手指停在那里,又有些茫然了,万一秦礼的号码换了呢?
当年元鸣洲逼他删掉秦礼所有的联系方式,可手机里的可以删掉,脑子里的又怎么删掉呢?
他八岁认识秦礼,那时秦礼也才十三岁,已经是翩翩少年的模样。
那会儿陈佑在琴行附近的饭店端盘子换饭吃,偶尔听到琴声,在闲暇时会偷偷过去看。
每次过去偷看,透过透明的玻璃,都能看到一架白色钢琴前坐着一个姿态端正的小少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少年终于转过头来看到他,冲他招招手,见他不动,又从琴行出来,拉着他走到钢琴前。
他让陈佑在他身边坐下,拉着陈佑的手指摁上琴键,那是陈佑第一次碰钢琴。
后来小少年问他:“喜欢吗?”
陈佑点头,眼里都闪着星星。
小少年又问:“想学吗?”
陈佑迟疑了,他不是不想学,是知道学不起,他轻轻摇头,断绝了自己的痴心妄想,并且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了,他应该是打扰到别人了。
可是小少年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拒绝,自顾自道:“我叫秦礼,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
之后的三年,他每天都会去琴行跟秦礼学琴,再后来秦礼的奶奶去世,在这里他孑然一身,没多久他母亲的胞姐来带他离开了。
离开前,秦礼送给他一只手机,跟他说:“小佑,哥哥要去外面读书了,以后不能教你了,哥哥跟琴行的叔叔说了,你每天都可以过去练琴,有什么不懂就给哥哥发信息,记住了吗?”
陈佑点头应下,只是联系的并不算多,他怕打扰秦礼,而秦礼也确实很忙,再后来他手机丢了,卡也没了,再也联系不上秦礼了。
直到秦礼学成回国,他们再次见面,秦礼让他背熟了他的电话,告诉他只要有事就给跟他联系,只是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如今两年又过,他又没有接受秦礼的好意,秦礼真的还会继续用这个号码吗?
屏幕熄灭,陈佑吐了口气,刚要收起手机,颊边突然一凉。
他惊诧的回头看去,身后是一个身高腿长有些混血感的男人,陈佑认识他,是秦礼的音乐制作人兼经纪人,中文名叫李维奇。
李维奇把冰咖递给陈佑,陈佑接过来道了声谢。
李维奇在陈佑身边坐下,笑道:“见到秦礼了吗?”
陈佑点头,见到了,只是还没能说上话。
李维奇沉吟了一下,提醒道:“他是专程为你回来的。”
“什么?”陈佑有些茫然,为什么是为他回来?
李维奇看着陈佑的反应,眉头皱起:“看来你们还没聊过。”
陈佑抿抿嘴,有些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维奇双手抱胸看着陈佑,一脸的不赞同:“你还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嗯。”陈佑双手握着咖啡,手心都是杯壁渗出的水。
李维奇道:“陈佑,他不是一个适合你的人。”
“我知道。”陈佑缺爱,缺安全感,这些都是元鸣洲给不了,可是他偏偏喜欢他,他控制不了。
“那你还……”李维奇不理解。
陈佑笑笑:“我也不理解,大概是……不甘心吧。”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喜欢,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的陪伴,他把这么多年都给了元鸣洲,几乎把所有的情感都扎根在元鸣洲身上。
虽然有时候元鸣洲会让他难过,会让他疼,但若是连根拔起,那只会更痛苦。
“陈佑你……”李维奇站起身,来回踱着步,最后停在陈佑面前,盯着陈佑,不知道是不是陈佑的错觉,他觉得李维奇的眼眶有些红,李维奇说,“陈佑,不是永远都有人在你背后为你兜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