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夏迟玉停了一会，还是开了灯，座位上的姜力抬起头，他的脸色如白炽灯一样苍白。

心里的难过又翻了无数倍，可是看到夏迟玉，他首先道歉，声音显得很软弱：“我不是故意看的，我以为，是其他的书。”

夏迟玉淡笑了一下，轻轻摇头：“没事，是我不该乱放。”

“店长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真的没事，又不是日记，书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夏迟玉也明白，就算他一再拖延，一再遮掩，他还是会好好修改好，发给编辑，再经过不断的修改，然后变成一本商品在市面上流通。

他还没有扭捏任性的资格。

“这里面，有好多你的隐私吧。”姜力问。

“对啊，我靠贩卖隐私赚钱。”夏迟玉故作轻松的说，“怎样，现在对我的滤镜是不是消了好多？”

才没有。姜力嘀咕着：“我也想靠写自己的故事赚钱呢，可惜没人想听。”

“不用这么安慰我。”夏迟玉走到座位前去。

姜力把初稿还给他的时候真心说：“书写得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急切的想看完一整个故事。”

“谢谢。”夏迟玉晃了下书稿，“你是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这样的反馈，我很开心。”

“我不怎么开心。”姜力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这么嫉妒一个人，还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夏迟玉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他把书稿对叠了一下，“我先去工作了。”

姜力颓然坐回椅子上。

新年第一天，他遭遇人生最大的挑战，第一次爱人，就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

诚然，姜力很早就知道，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上天分给每个人的就是有厚有薄，有轻有重。在学习和工作方面，有些人就是更有天赋，更容易获得资源，早早就赢在了起跑线，无论怎么奋力追赶都无济于事。

姜力的生活里也从来没有“轻松”二字，可是，他从来没有怕过。

不是觉得努力就可以战胜一切，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付出全部之后能做到一个什么样子，他是清楚的，所以就算没有得到一个相应的结果，他也没什么不甘心。

总而言之，就像他对夏迟玉最开始说得那样，他的心态好，因为他老早就遇到了最糟的情况，不会再有比失去双亲更可怕的事了，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挑战和困境，他根本没在怕的。

但是现在，他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害怕，他找不到一个努力的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退吗，他做不到，再进呢，往哪儿进呢，夏迟玉都已经明确说了他忘不掉那个人，他再使劲，会不会把夏迟玉推的更远，让夏迟玉开始厌恶他呢。

姜力真的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了。

所以他在打电话给田鹏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现在不太适合打扰他，田鹏的情况比他惨多了，追了那么多年，还是被判了死刑。

姜力从他那里离开时，想的是等田鹏主动联系他，再给与安慰，但事实证明，人在本能寻找求救时，是考虑不了那么多的。

一向爱熬夜的田鹏居然在11点之前就睡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什么事啊。”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害怕。”姜力跑到了院子外面，一时分不清是冻得哆嗦还是太难受而发抖。

“你先等一下，”田鹏意识到，这样一个晚上，姜力不是打电话过来唠嗑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讲，田鹏从床上坐了起来，拧开了台灯，“没事，慢慢说，不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我喜欢上店长了，我喜欢夏迟玉。”

姜力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竟有一种放弃般的轻松。

电话那边顿了顿，田鹏居然笑出声来：“店长和夏迟玉是同一个人吧。”

姜力：“······”

田鹏：“你如果同时喜欢上两个人，那可真是牛逼了。”

“你大爷的。”姜力恢复到以往和他互怼的模式，心里的郁闷消散大半，轻松了不少。

“好了，说正经的。”田鹏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是上次你跟我咨询感情问题的时候。”

姜力道：“你，你不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