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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谈论从门外就能听到,愉悦得让人讨厌。
林暮深上下扫了一眼姜力,他应该就是电话里那个所谓的小助理吧,怎么还没走。
夏迟玉站起身,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了?”
林暮深吐出一口烟:“很意外吗,你意外的,应该是我怎么这么晚才来吧。”
姜力看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走到夏迟玉身边去,默默收起他的电脑。
“怎么搞得我好像不速之客一样?”林暮深道,“打扰你们了?”
“有点。”姜力忍不住说,其实他还是含蓄了,是非常,非常非常打扰!
“能有杯茶喝吗?”林暮深走到餐桌前坐下。
夏迟玉在心里叹气,正准备去厨房,姜力拦住他,“我去。”
餐桌上有吃完水果的空盘,林暮深把烟灰点在上面,朝厨房努了努下巴,问迟玉:“你给人家开多少工资啊。”
夏迟玉:“很低。”
“也是,这个书店应该没什么事干,主要是陪陪你吧。”林暮深笑笑,“来的时候司机转了好几趟,这地方太偏了,真难找。”
夏迟玉:“所以我完全没想到,你肯屈尊来这里。”
“没办法啊,咱们俩,总有一个人得先服软。”林暮深向前俯身,笑着看他,那笑容很有欺骗性,表面看是宠溺又无奈,实则是他拿定了主意,不容对方再反驳,只不过用这种柔和的方式通知对方,“以前都是我任性,这一次你尽管闹,我陪着你。”
“咚”的一声,杯子有些重的放在桌面,姜力面露不悦道:“我们店长是在很认真的开书店,很认真的工作写书,很认真的生活,他没有在闹。”
“小弟,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林暮深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我是不明白,但我不喜欢你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跟店长说话,你自动把他归到弱势的一方,好像他一旦做了你不符合你心意的事,就是无理取闹。”姜力毫不畏惧的瞪着他。
林暮深一脸蔑视:“你不喜欢?我想请问,你是迟玉什么人?”
“我——”姜力想反驳,但他意识到他没有任何身份,也没有任何立场。
“迟玉啊,虽说你这店小,但最起码的规则也要有吧。”林暮深手里夹着烟,戏谑道,“员工可以随便插话,可以随便议论老板的私事,呵,真是叫我开了眼界。”
夏迟玉懒懒道:“他今天休息,不在工作时间,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何况他说得也是蛮有道理。”
姜力听着立刻挺直了腰板,正准备再发表意见的时候,夏迟玉又对他道:“你去休息吧,你的手腕还没好,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可是店长,他,他住哪儿?”姜力关心这个问题,楼下加上书房只有三个房间,楼下倒是有一个很小的房间,但长久没住都落了灰,而且没有任何寝具。
“你们店长说了,不用你管。”林暮深道,“再待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夏迟玉对姜力扬了扬下巴:“去吧。“
姜力咬了咬下唇,忿忿不平的上楼去了。
“真是搞笑。”林暮深把烟头戳在盘子里,长长的吐出一口烟,“你从哪儿找的这么不着调的人?”
“人家年轻小不懂事,欺负他做什么。”夏迟玉神色淡淡,他低头喝茶,姜力倒茶的时候泡了两杯。
“我欺负他?呵,我看他倒是比我这个做律师的更伶牙俐齿。”林暮深道,“大学生吧,是不是寒假在这里兼职,那应该快回去了吧。”
“不用管别人,说说你吧。”夏迟玉放下杯子,身体向后靠,审视地看他。
林暮深探身拿过另一杯茶,低头喝了一口,又露出嫌弃的神色,立马放在了一边,“我什么?我现在工作顺利,前景大好,就是对象不在身边,所以我来接他。”
夏迟玉:“我们分手了。”
林暮深叹气:“迟玉,你对我有怨气,恨我,怎么报复我都行,就是别再说这种话。你替我想想,你离开我两年多,从这个破乡下回到家,我们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你就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太残忍了。”
夏迟玉:“我认真考虑了很久,本来想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可想想,那样才是真的残忍,分手最起码的尊重,是要当面说。这件事,你需要时间去接受,我理解,但我希望你——”
“我们今晚能先别聊这个吗?”林暮深道,“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一路赶过来,我真的需要休息。”
说完不等夏迟玉说话,他站起身,朝二楼看去,“哪个是你房间?”
夏迟玉慢吞吞的指了一下,林暮深立刻拿起行李箱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夏迟玉关好书店的门和灯,也上了二楼,他倚着房间的门框问:“你这次来什么时候走?”
林暮深嗤笑:“还真是欢迎我啊。”
“反正你总要走的。”夏迟玉说,“问清楚了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我是要走啊,但这次不是我一个人走。”林暮深瘫在他的床上,“我一定会熬到你跟我回去。”
“晚安。”夏迟玉懒得和他多说,转身去了书房。
重新打开电脑工作,可是面对着空白页面,最终,还是无法敲击下去。
夏迟玉在书桌前趴着睡觉,睡得正沉时,书房的门被悄悄推开,穿着厚睡衣的姜力看到他,心道:果然是这样,那个人可真是讨厌。
好在书房内够暖和,姜力轻轻给夏迟玉盖上毯子,看了一会,才踮着脚尖猫着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