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子,你看看我,是这样感受吗?”
“你怎么不说话呀,景夫子。”
……
少女的裙摆背风,弯弯打飘儿,绿黄交织,双手负后,直身站着,似一株破土而出的清嫩竹笋,又似天边朝升的瑰阳,让人笑逐颜开。
路过的百姓听着一声声“景夫子”,看着公主殿下可爱的模样,走过路过都不忘瞥几眼过来,满脸欣慰地看着公主殿下,心中都松了神,窃窃私语。
“公主殿下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我们真是想差了殿下。”
“可不是吗,我们合应多给殿下些时间,反正北殇如今无虞。”
人群中,一声明亮,“公主殿下人很好的。”
雁翎匆而睁眼寻去,那位坐在流椅上,被冯颜己推着的文怀公子,大声喊道,就连数步外的隔巷百姓都频频回头,附和打趣。
她侧头朝人打招呼,全然忘记了百姓流动,未因她而止下脚步,她正前方不知何人惊了马车,等到众人皆让开时,她下意识双手捂着耳朵耳朵,往边上一躲,顾不得攘来熙往,依旧蹲下身子,直直道:“我怕被碾死。”
泪洒满面,声音打颤。
那辆马车里的人是外来行商之人,不知人群中哭泣的少女是谁,倒是一下马车,便感觉到周遭众百姓,看她的神色像是要吃了她。
跟她有什么关系啊,这女子不都躲开了吗,再说看着少女,少说十四五岁,却像个小孩一样,爱哭鼻子。
气得她脾气上来,朝少女那边气冲冲走过,“你不都躲开了吗,躲开之后,哭什么。”
“哭碍着你何事,车夫无用,请这位小姐抓紧重新物色一个,好在今日是我们家小姐在哭,改日真若撞上孩童,北殇的官司,也够阻着这位小姐脚步几日的。”
这话是景南归说的,雁翎“蹭”一下站起,“就是啊,我都躲开了,还不能哭了吗?”
接着百姓附和。
这里的百姓都知道公主殿下有在慢慢变好,人都躲开了,哭又怎么了,这年头谁就想被马车无缘无故撞一下。
害怕当然行了。
吼人的女子,看样子十七八岁,明显游刃有余,在人群中被起哄,也不慌乱,默默带着在马车前弯腰不敢抬起的车夫离去。
雁翎擦了泪水,百姓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好不容易挪动到一个摊位上,便满天欢喜地欣赏一番,遇着喜欢的,就喊“景夫子”付银两。
到了晌午,她也只了一件物什,一个大周朝过来的鬼工球,她没见过,鬼工球从外朝里看,镂空雕花多层,好生别样之物。
景南归寻饭馆,是随着前世小唯想吃什么而来,眼前人一坐下,跟身后一道过来的小二说道:“先问我的夫子喜欢吃什么吧。”
客气的小唯,他还头一遭听,看来小唯确实待他开始有了信任。
今儿误打误撞的,倒是让他和小唯关系进了一步,原本他已然做好试探准备,想着既然她坐在马车里怕,那她走在马车多的街巷上,被他引着过街,又是否会怕迎面而来的马车呢。
他等常府喜事过去,今儿便带了小唯过来试上一二,他看到了她不会怕过街,甚至也看到了,一辆惊了的马车飞奔过来,小唯还知道后躲再哭。
是个惜命如金的。
正好景南归也看不惯来者毫不客气的语气,像是小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躲开哭啼,再说什么时候北殇的人轮的上外人说三道四的。
他点完饭菜,小唯听他点的都是她喜欢的,没点别的。
“景夫子,也喜欢这两道菜?”好清淡的两道菜,是雁翎死前常吃的斋菜,素素的,她几日没吃了,还怪想念的。
景南归点了下头,“我也喜欢。”其实他只是想吃他的小唯爱吃之物,谈不上喜欢,也是凑巧,眼前小唯也喜欢吃素斋菜。
可他记得她明明爱吃肉食。
他目光深沉盯着这会儿正在摆弄手中鬼工球的小唯,很多瞬间,他感觉眼前小唯就是前世小唯,又被打灭过不切实际的念想,呼之欲出的话再度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公主殿下刚及笄,该多吃些肉,怎得想着单吃素斋菜了。”他重新琢磨了话,委婉道。
“不知道。”雁翎摇摇头,“就是觉得应该吃。”她总不能说她不是公主吧,说出来也没人信吧。
还是将此事守口如瓶,毕竟她可没想承担后果。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景南归心里翻涌半天,没以“你究竟是不是小唯”开口,换了个说辞。
“故人。”雁翎谨慎一笑,“景夫子说笑了,景夫子一直在府里不曾出来,哪里来的故人。”
“景夫子该不会觉得我想你的母亲吧。”雁翎身子朝前一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