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父皇收回成命!我不要什么储君之位!我只求父皇饶了李舒云一条命!”
皇后长舒口气:
“皇上,威天将军护国有功,又手握兵权,如果您真要杀了他的独子,恐怕朝中人心散乱。这李震护子心切,还有可能做出谋反...”
“罢了罢了。”天曌帝拂袖挥手,像是无奈应许了皇后的意思,可眼神依然落在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
“没想到我令狐褚又出了个痴情种啊,朕可要好好‘赏赐’你!封你做个逍遥王吧,在宫外给你建个逍遥王府,好好在府内待上半年,不准出府、也不准入宫。”
皇后眼睛一亮,看着四皇子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喜色:
封了王爷,就意味着令狐褚再也不能威胁太子的地位。
“儿臣谢过父皇!”令狐褚支撑着自己的病体,跪谢天子。
“把这个蛊惑皇子、企图弑君的乱臣贼子压入大牢,由大理寺好好伺候!”
....
李舒云疑心这一切是他的噩梦。
可惜..
直到他被压入大理寺,严刑拷打后,满身伤痕地关入水牢。
这场噩梦还没有清醒。
水漫到胸口,凉得骨头缝发酸。顶上铁栅栏漏下点残破的光晕,水面漂浮的脏污之物被照得一览无余。
伤口被污水浸泡,如同细针毛刺潜伏在血肉里,他低头看见浑浊的水面上,倒映着如同鬼魅般苍白虚弱的自己。
他忽然间想起了令狐褚,不由地笑出声:
不知道井下的阵法有没有归位。
若是没有,他这般重伤羸弱。那无情残酷的四皇子,怕是要比以前更加精壮。
继而又自嘲起来:
他怎么会相信四皇子呢?
这些年来,令狐褚处处为难他,针对他,算计他。
不过一两月的照拂、相处,他竟然就真的轻信了他、甚至对他....
哈哈哈!!李舒云你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家伙!
怎么会呢?
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身体的疼痛连同混沌的思维搅和在一块儿,李舒云明显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热。昏昏沉沉晕过去,偶尔又被冰冷的水温给冻醒。
清醒的时候,他常常恍惚——
难道这又是令狐褚的一场恶作剧,是他苦心孤诣,要将李舒云置于死地。
待在水牢里,李舒云对外界的变化、时间的流逝等等一切都失去了感知。比起身上的痛,内心的郁结、悲愤、凄凉更加令人痛苦。
也不知过来多久,牢房的铁门终于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声。在水池边上,有人同他喊话:“李舒云,有人来看你!”
是谁?
当他看到慕容的脸庞出现在门边时,所有的疼痛不甘憎恨都化为了浓浓的委屈:
“娘!娘!”
他挣扎着往前,束缚他的铁链碰撞摩擦发出响声,慕容也忍不住用袖子掩面哭泣。
李舒云看着哭泣的阿娘,心脏像被紧紧攥着,难以呼吸,难以自抑,李舒云的嘴角不断尝到泪水的咸,他颤抖着,好像全身每一块骨骼都在抖动:
“娘…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爹。”
慕容想要冲进水里好好抱抱这个从她身下掉下来的骨肉,李舒云立刻大喊这叫她别过来。
这水如此寒冷。
如此混浊。
可因挂念担忧孩子而瘦削见骨的女人,还是一步步踏进了肮脏的污水中。
“娘…我…我真的没有…”
冰冷虚弱疼痛交织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李舒云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埋在娘亲的肩膀上大声地哭。
慕容看到李舒云满身伤痕的样子,内心大为悲恸,可作为母亲总是会在孩子脆弱时突然坚强,她抱着李舒云轻抚他的背后:
“好孩子,阿娘相信你,阿娘阿爹很快接你出去。”
隔着冰冷湿透的衣物,她感受到了李舒云身上的热意,她捧起孩子的脸庞,抚摸着这最熟悉又因重伤病痛而变得陌生的脸庞,半晌无话。
从袖口处拿出一个药瓶,慕容将里面仅有一颗的黑色药丸,轻柔地按在李舒云唇上:
“乖孩子,你在发热,这个药丸吃下去。”
李舒云将眼泪咽下,乖乖张口。仔细看着思念多日的阿娘,他害怕自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娘…我还能出去吗…”
慕容笑眼含泪,苦涩地点头:
“别担心,你阿爹已经找到办法了。”
“阿娘,我……”李舒云说到一半,竟难以开口,那个名字在他嘴里像是根刺:
“我和令狐…四皇子真的没有私情,我们真的没有做出逾矩之事,我…没有给威天将军蒙羞,没有给您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