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仪说不出话,却能写字破坏氛围。
她做了个要写字的手势,闻清许便听话地去取,他还好奇她要说些什么,然后便见着纸上一行清秀小字。
[莫要为难春桃。]
他面色霎时难看起来。
谢知仪见他没回应便扭了脸去看,只见青年拧眉应了声,“你若是好好的,我为难她做什么?”
闻清许险些没收住自己扭曲神情。
他想与谢知仪好好过,自然不能在小事上犯错。
她便又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写罢了将纸一举。
[我会好好的,你将她放出府罢。]
兜这么大个圈子还是为了春桃。
若非捏了春桃在手里,谢知仪怕是此刻还在躺着装死。
情字一事还真奇妙,藏不住也装不出。
短短一句话又将谢知仪对他无心也无情之事赤果果地抖出来。
他便是想觉察不到都难。
刚缓和不少的阴暗情绪又搅得风起云涌,闻清许自虐般冷笑一声。
只给了这么些甜头便想将他手中筹码换走?
他坐不住了,大步走过来,俯身,将长臂撑在圈椅上,稍稍一侧脸便能吻住谢知仪颊面,他低笑出声。
话锋又陡然一转,“将她放了?知仪好生心善,可是你拿什么来换?”
谢知仪性子确实好,不论是对下人还是不相干之人,都能拿出十乘十的耐心与善意,但凡她拿出对这些人三五成的好来对他,他也不会每日都像条吃不饱的疯狗到处攀咬。
思及此处青年眸光更冷,却难自抑地偏过脸去嗅她身上气息。
被他贴着颈侧深嗅,谢知仪攥着笔的指尖紧得发白。
拿什么来换?
她还有什么东西能用来交换?
无非就是为他孕育子嗣。
便是数月一回的癸水都叫她痛得死去活来,更不必提生子。
谢知仪骤然又有些喘不上气。
先前头脑一热咬了舌,若是就这么去了倒是也好,偏偏又被救回来,苦得叫人倒胃的药汁让她整日浑浑噩噩,可刚活过来便要经历撕裂血肉的生产之痛。
她不想。
悬在纸面上的笔尖落了滴墨,原本整洁的宣纸晕出不大不小的难看墨痕。
谢知仪顿了下又泰然自若地落笔。
[我会好好操持府中内务。]
“真懂事,”闻清许不咸不淡地夸了句,而后将眼皮一掀无情否决,“不够,再换。”
谢知仪垂眸又写。
[你想换什么?]
闻清许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勾唇,“啊,那且容我想想。”
他手轻而易举包住谢知仪骨感明显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捏着。
换什么好?
春桃是他手中唯一能用来威胁谢知仪的筹码,用一次有效,日后想再用怕是会适得其反。
最好一次就能将谢知仪的心定下来。
他黑眸敛着细细琢磨。
若非那猫儿,他怕是还撞不见谢知仪自个起身。
猫儿能触动她,那他们的孩儿也定能挽回她的心。
这日子又何愁过不下去?
谢知仪最是心软。
被孙契否了的想法又死灰复燃,闻清许渴望极了能与她共同孕育个小小生灵。
孩儿像他可以,但像她更好。
他忽然有些嫉妒,嫉妒这个甚至还未怀上的孩子。
嫉妒它同谢知仪有斩不断的相连血脉,嫉妒它一出生便会有谢知仪的偏爱。
不过倒也还好。
或许谢知仪会爱屋及乌,到时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
在漫长停顿中谢知仪已然觉察他想说什么,可她没法反驳,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没有哪个女子成了婚还不愿为夫君生子的。
生子不需要理由,不生子才需要,甚至需要个天大的理由才能弥补。
她身后空无一人,就连和离都没法提。
她的名号年少时便与闻清许绑定,若是再和离一遭,怕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谢知仪越想越觉着痛苦,越想越觉着难过,如溺水之人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溺毙在水中。
耳边青年终于出了声,只听他愉悦道。
“不如你为我生个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