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狼藉,陈景默蜷缩着自己靠在床边。
一眼都不敢再去看落地窗,一片模糊,像是泪水,又像是血。
他下意识的伸手触摸,湿哒哒的沾上他的指尖,血红之中还氤氲着橙黄色的烛光,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着,后怕的感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甚至都不想去思考这是哪里的血,只是在静坐了半分钟后,便强撑着起身,开始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他想要让泪水停止,他不想再哭。
可是还是有几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血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别墅里好冷,他的卫衣也被傅暮云撕烂了,虽然还能穿,但是侧腰几乎整个都露了出来,身后那个地方随着穿裤子的动作隐隐作痛。
他裹紧身上的棒球服,想要去遮盖裸露在外面的腰,颤抖着去够被傅暮云扔向床头的手机。
剧烈的冲击下,钢化膜连着手机屏皆碎,手机也根本打不开,徒留商标显示在开机状态,无论陈景默怎么长按都没用。
心无比的痛。
到现在为止,陈景默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好似是身体和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作用,让其一下忘记了刚才所有的事,直到平静下来以后,那些细密的如针一般的回忆才会渐渐地涌现出来。
小云的暴怒、小云的动作乃至小云的强硬...没有半分温存,不见曾经模样,这样的傅暮云是陈景默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不敢想象的。
哪怕是在家里,陈景默夜夜爬床,纵欲的傅暮云连前戏都不做也还是会给自己扩张,就算是事后,傅暮云变得冷漠、阴晴,但也从来没有这般的凶过。
刚才的残忍凶狠残暴,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无比的陌生....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这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记忆中那个温润和煦乖巧的弟弟,难道...都是假的吗.....
“哥哥,我不爱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你只是我的地下情人,只是我的炮友,也只能乖乖地撅起屁股给我一个人屮!”
十多年了,陈景默一直想要一个答案,而现在他终于拿到了...
好冷,好冷,身上好痛,心也好痛好痛啊———
陈景默再也站不住,他不想待在这个别墅,可是他的衣服破了,他的手机坏了,他没有车,他无处可去...
亦如被关起来的那三年,黑暗满眼都是黑暗,忽得,陈景默才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的,趔趔趄趄的打开了别墅所有的灯,吹灭了每一根蜡烛,随即便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如同自我保护一般的缩进了墙角...
范兮赶到别墅的时候,已然是太阳初升的时候了。
她很少半夜接到傅暮云的电话,虽说是生活秘书,但是自从萧鹤川来了以后,傅暮云基本上都找他处理,所以接到傅暮云电话的时候很是诧异。
只报了一个地址,让她带着萧鹤川准备好的男性衣服和药品,去接一个人。
也没说是谁。
但范兮知道傅暮云的生活一贯规律,除了和那帮子富家子弟们偶尔花天酒地以外,也没什么不良的癖好。
高冷、冷酷、霸道,处理起公务来更是无敌冷静,下手快准狠,看上去很好相处,实则非常难搞。
似乎是为了养在身边方便一点,就连情人都找身边的陈景默。
范兮虽然是陈家安排的生活秘书,但是在陈景默这方面,傅暮云却好像并没有瞒她的意思,经常对着她就开始亲,等到得寸进尺的时候再把她轰出去。
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她告诉陈氏夫妇,连警告都没有。
不过范兮也不是那多嘴多舌之人,而且陈且安当初安排她成为傅暮云秘书的时候,也从未让自己盯着傅暮云。
反而是告诉她照顾好傅少爷,每每把范兮叫到家里去,也是让范兮拿一些宋云锦做的小点心、小食,给傅暮云备在办公室,以免他忙起来忘了吃饭。
简直比亲儿子还亲。
海市的郊区太大了,弯弯绕绕也非常多,哪怕开着导航,一个不留神就开错了,等好不容易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大老远的,她就看见了站在窗口的陈景默,他面朝着大海的方向好像是在看日出。
金灿灿的初阳映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像是披上了一层金光,孤傲的像是海边的美神雕塑。
虽然陈景默从认回来以后就被娇养在家里,但是从第一次见陈景默的时候,范兮就从未觉得眼前的漂亮男孩是什么菟丝花。
甚至截然相反,他坚强、他温柔、他孑然,就像是一只无比漂亮的风筝,孤零零的飞在天上,被风吹被雨打,但是仍旧有根线在他的身上,支撑着他拽着他,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而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看着站在落地窗前安安静静眺望海面的陈景默。
范兮莫名就有一种———那根线断了的感觉!
牵引着风筝的线断了,从此漂亮的风筝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
.
范兮打开了车门,已然换上她带过来衣服的陈景默一声不吭的钻进了车内。
他没有问衣服是哪里来的,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范兮:“陈公子,咱们去....”
陈景默:“学校,谢谢。”
到达同大的时候,正好是上早课的时间,陈景默缓缓地解开了安全带,和范兮说了见面的第二句话:“范兮谢谢你,麻烦和家里说一声,这段时间我学校有事,就不回家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范兮一直望着逐渐走远的陈景默,那种孤零零的感觉不知为何愈发的强烈。
无意外,范兮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傅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