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的陈景默十分安静,那张漂亮的脸也是,好看静谧的就像是沙发上的一个摆件,却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季闻璟默默的看着这张脸,手不知何时已经伸了出去,却又在快要靠近陈景默细软皮肤的时候停了下来。
多么好看的一个人啊,可偏偏却是陈家的儿子,还自愿成为了傅暮云的地下情人。
其实在地铁上,第一次见到陈景默的时候,季闻璟就认出来他是谁了。
他悄无声息的隐瞒,佯装着不知道。
一次次的接近,一次次的试探,也一次次的心软。
他其实知道很多事,比如那个傅暮云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敌对这么多年的季闻璟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这些他都不能说,他怕陈景默承受不住。
如果自己戳破了傅暮云的这层皮相,陈景默会怎么样呢?会离开傅暮云吗,又会...来到自己身边吗?
而这种想法,并没让季闻璟想太久,因为他很快就发现陈景默的状态不对。
他一直紧紧蹙着眉头,身体还不可抑制的微微有些发抖,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让他承受不住一般。
不好!
可能是陈景默想起了什么事。
催眠的效果时好时坏,到现在做过这么多次催眠,季闻璟也不好说催眠的作用能发挥多少。
可是催眠在进行中又不好叫醒,所以季闻璟再着急,也得等陈景默自己清醒过来,只能下意识的抓住了陈景默的手,妄图通过这种方式给他力量。
哪怕这种方式,作为催眠者的他知道非常的幼稚...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陈景默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漂亮青年的鬓角流淌下来,整个人像是溺了水一样。
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渐渐地缓了过来。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此时此刻,陈景默才注意到季闻璟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两人的手心早已都是汗,但是陈景默现在也没空管这些。
因为他确实记起来了一些东西。
吸引他视线的,和他说话带他离开的,是一名小男孩。
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他一直追一直追,望着小男孩的背影只觉得无比的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他无法确定,直到抓住了小男孩的肩膀...
猛然转过来,眼看着就要看清面容的时候,陈景默却忽然醒过来了。
他拼命地回忆着小男孩的面容,可是越拼命的想,自己的头就越疼,疼的他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好好好,不想了不想了。咱们什么都不想了,景默你现在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回去养一段时间吧,等养好了再想也不迟啊。”
陈景默强忍着头疼点了点头。
稍微坐了一会儿后,便打算回去,谢绝了季闻璟一定要送他的建议,但季闻璟还是给他打了一辆车,确实虚弱的陈景默也就不再推迟了。
在等车的时候,两人加了微信,陈景默也告知了季闻璟自己现在的住址,并且约好了下次催眠的时间。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季闻璟忽然叫住了他。
“景默,”
“嗯?”稍微缓过来一点的陈景默诧异的回过了头。
正好对上季闻璟那双意味不明的桃花眸:“景默,如果你想知道傅暮云的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季闻璟没有多说,只是说了这一句话,陈景默却一直没有搭话。
他明白季闻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不想多想,或许无论傅暮云这个弟弟怎么对他,在他的潜意识里还一直念着他的好,不愿意去想他的坏。
陈景默让出租车师傅停在了街口,哪怕他头疼欲裂,但是他还没忘了要给许星澜带一份楼下的酱香饼。
只是到家的时候却不见日常腻在他家的许星澜,便以为他回了自己家。
咚咚咚,拿着酱香饼敲响了隔壁许星澜家的房门,可是好半天了都没有人开,本以为许星澜他们不在家的准备离去,门锁却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陈景默诧异的往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许星澜和他的母亲,只看见了许星澜的父亲,那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哪怕是在家里,男人也穿了一身的黑衣,唯唯诺诺不修边幅,整个人看起来也非常的憔悴。
陈景默客气的点了点头,便没多想的将手中的酱香饼递了过去,许星澜不在,许星澜爸爸吃也是一样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拿着酱香饼,伸手递过去的动作,只看了一条门缝的男人,却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不知道怕什么,惊惧的甚至都松开了门把手,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拼命地摇着头。
直到退了三四步以后,中年男人才反应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以后,尴尬的低下了头。
“...”
陈景默一直都觉得中年男人非常奇怪,从初见他的那一刻起,中年男人就是一种防备他的状态,防范着他、害怕着他,平时也是能不和他说话就不和他说话。
一开始陈景默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听许星澜说他爸爸之前犯过事,又常年不归家,总是惊惧害怕、谨小慎微也是很可能的。
所以陈景默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整个周围除了他和许星澜的爸爸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了,那么许星澜爸爸这么害怕,自然不是因为别人,只能是因为...自己!
在想通这件事后,陈景默疑惑的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从刚才到现在自始至终都不敢抬一次头的中年男人。
停顿了片刻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推门进屋。
然后吧嗒一声关上了大门。
许星澜的爸爸又往后退后了一步,也再次笃定了他的想法。
面对对面的无措,陈景默淡定的拿起地上的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对面一直站着的男人倒了一杯。
“谈谈吧,叔叔。”
许峰一直站着,对于陈景默的突然造访以及自然而然的坐下,感到惊惧不已。
之前见陈景默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漂亮青年内敛清隽,一举一动都有一种书香气自华的感觉,为人处事非常客气,哪怕就是看破了也从不说破。
而此时此刻,却不是这样的。
一贯内敛的陈景默一改往日的温润,莫名的就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那双温柔的眉眼,还是那个有礼的态度,可是整个人却显出了一种冷冽般的强势。
这种强势平白的就让许峰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个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只要一想起来就畏惧不已的人。
而他之所以沦落成了今天这步田地,也全部都是因为他!
“叔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好像很怕我。”陈景默淡定自若的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对面止不住畏缩的男人,温柔的笑着。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多想,毕竟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不应该和你有过节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