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潇回到旧小区,大过年的,整个旧楼也热闹的不得了,几个小孩在楼下你追我赶。突然,一个花猫脸的小女孩向他走来,洛潇愣愣没认出人来,直到小女孩喊了一声“哥哥”他才反应过来。
洛潇看着铃铃,脸上被什么粉抹了一圈,鼻子黑黑的,两侧脸颊画了几道花痕,妥妥的就是一个小花猫。铃铃开口道:“哥哥这几天去哪了?”
洛潇笑了一下,撒谎道:“哥哥去玩了。”
铃铃笑了笑,偏了一下头,说:“是和后面这位帅哥哥出去玩吗?”
洛潇倏的跳了一下,偏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江霖,江霖朝他挑了挑眉。洛潇看向铃铃僵硬的点点头。铃铃笑的更开心了。
“铃铃快过来玩!”一个小男孩画着和铃铃一样的猫脸,在一旁沙子坑旁招手。
铃铃说:“哥哥我先过去堆房子了。”
“去吧!”
“哥哥再见!”
铃铃跑了过去,洛潇只好冷着一块臭硬硬的脸往楼上走,路过刘姥姥门口时,在打牌的刘姥姥看了他一眼。担心的问:“小洛回来了,病好了没有。”
洛潇生病的那一晚上,救护车在楼下响个不停,那动静可把刘姥姥吓坏了一个晚上都睡不着。毕竟邻里邻亲,该担心还是担心一下,直到江霖打电话来说没事才放下心来。
洛潇:“好了!”
听到好了,刘姥姥放下心来招呼她一旁的牌友,“来来,继续。”
洛潇上楼准备开门进去,衣摆被人拉住,江霖说:“过几天再跟我去一趟医院。”
洛潇猛的把门打开,用力一推撞在墙上发出“蹦”的一声,洛潇低吼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需要可怜,不需要施舍,你听不明白是不是。”
江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洛潇握着门,指尖不断用力,脸上很平静,实际心里已是波涛汹涌。洛潇沉默半响,冷道:“你先回去,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把门关上。
洛潇靠在门上,他知道江霖没有走和他不过一门之隔。他靠着门一点点向下,最后双腿发软的瘫痪在地上,他胸口堵得慌抱着头埋在臂弯中。
他早就有了预感,他的爷爷因为胃癌离世,也见证了大伯因为胃癌的苦苦挣扎,最终无济于事。他爸要不是因为出车祸走得早,查出胃癌不过早晚的事。江霖的追求,他真的无法给出,将来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何必拖累人家。
江霖太美好了,好到对他来说是妄想。
江霖站在门外不打算走,他很害怕发生什么事,到时候无法挽回。
洛潇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总说上天不眷顾他,可偏偏对活下去没有任何希望,能活一天算一天,生病了,也不管,就那么拖着。
江霖从白天守到晚上,期间给他发了几条信息,没有一条回复他。
旧楼住大多数是老人,九点多,整栋楼就已经熄了许多灯,只有那么几间还泛着光。
很静。
静到只听到的自己的呼吸。
静的太可怕!
江霖心莫名的慌,预感到什么要发生。
江霖敲了几下门,没有任何反应,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
他颤抖着双手打电话,手指发抖连续点了好几下才成功拨出号码,没有人接,接连打了几遍还是没有用。
他更慌了。
钥匙。他提前去配好的钥匙,就是为了防备洛潇的突发情况。
江霖手指不受控制,在兜里找钥匙,找了半天,全身上下都都找了个遍,没有。
江霖一拳挥在墙上,他想起来了,洛潇出病房门的时候撞了他一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把钥匙给拿走了。
江霖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下去,猛的敲门,“洛潇,开门。”
“开门。”
江霖喊的大声,邻居大哥开门出来骂街,“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霖不理他,抬脚便踹门,邻居大哥下意识以为进贼,但立马想了想谁家贼人这么大动静踹门,而且踹门这个人还见过。纵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踹门,江霖满脸恐惧,见此情况也可能意识到了不对劲。走了过来,门是老式木楼,根本经不起踹,江霖踹了两脚,门猛然打开。屋里没有开灯,很静,很冷。江霖一进门进去就闻到一股铁锈般的味道,没办法看清里面他也猜到了什么,把灯打开。
洛潇的病发作了。
江霖站在门沿看着眼前景象瞳孔无限放大,呆呆的站了几秒,突然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洛潇。
邻居大哥站在他身后,只往里看了一眼,一股凉意直窜心头,他也吓的差点站不稳。
只见屋里面冷冰冰的地板染成了一地通红,地板上赫然躺着一名少年,少年依靠在柜子旁,面容安稳仿佛沉睡,左手手腕处赫然是一道血淋淋的咬痕,如此惊人的血量,说不定血管咬了个大窟窿,手腕还在出血。
这少年他认得,搬来这里一两年了,两个人就说过几句话。可他也打心底的知道洛潇是个很不错的人,邻居大哥也猛的跑了过来,附在洛潇身边,“小洛,你……这是……怎么了。”
江霖扯了一旁的帕子,包裹着手腕。他已经骇呆,整个人已经出现神志不清,他望向邻居大哥,浑身都在抖,说:“帮我……帮我……打120。”
“好,好……”
在邻居大哥的帮忙下,洛潇被紧急送进手术室。
江霖在手术室门,瘫软在地。他就不该放洛潇回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心脏抽疼,说到底,洛潇这样,他也有责任,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他的那几条消息。
他太急了,似乎忘了,物极必反这个道理。
他衣服上也染一大片红色,整个人呆若木鸡,没有灵魂。
邻居大哥见他这样,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江霖抹了一把泪水,点点头。
没事的!
一会没事的!
没事的!
江霖在心里一遍一遍无声的祈祷,一定会没事的。
三个小时过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说,洛潇转危为安,江霖没有任何表情,没事,便好。
邻居大哥一看四十来岁左右,也在这里陪了他大半宿,只好让人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留下来。
江霖在病房外守了一夜,第二天转入普通病房,才得以进入看人。
洛潇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眉头微微蹙着。本来就很瘦,现在更瘦了,眼睛深陷,下巴更尖了。
江霖给他喂水,用手指掰开他的牙齿,用勺子一点一点喂进去,洛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他手指上狠狠就是一咬。江霖无法立刻抽手,又怕他咬到舌头,只能忍着。
一会儿,洛潇松开。
江霖看了看手指,食指与中指咬了个大印,泛着一点血色。随后,用棉签蘸水敷了敷他干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