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来反串男声?”蔡瑾梦再次救了钱洛岱。
众人听着蔡瑾梦故意沉下的粗嗓,认认真真的陪着秦文豪唱了一曲又一曲,大家也不着急开饭,全都和着节拍,在下面摇头晃脑地轻轻哼着,其乐融融。
钱洛岱喉咙有点热辣辣的哽滞,不禁生出一种错觉,蔡瑾梦是上天为了弥补他前面三十年人生遗憾,特意馈赠与他的珍贵礼物。
一定是。
她家庭和睦,内心强大,不贪图他什么,哪怕人生现阶段有一个唯一的大愿望,也是通过牺牲她自己去实现的。
他坐在台下,手心飙汗拽紧裤缝,内心既开心又恐惧。
开心的是,珍宝现在实实在在地在他身边。
害怕的是,珍宝又什么都不求,他不知道她还会在他身边停留多久。
很惆怅,含在嘴里的糖为什么要融化?甜味通过神经冲动传递到大脑,感知为什么不能永久存档?
这种纠结着,怅然若失的惊惧感,在岳父岳母鲜明浓烈的爱情面前,将他的灵魂拷问得一片煞白。
蔡瑾梦就在这时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端起桌上的冰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钱洛岱的喉结滚了滚,抓住她握过玻璃杯,还附带湿的手,按上心口。
他跳得飞快的心脏,就这么被凉意一激,剧烈收缩了一下,“我们三十周年纪念日要怎么热闹庆祝。”
蔡瑾梦的心也跟着用力一泵,这话多少有点肉麻了,她指尖无意识蜷了蜷,刚要抽手,却被钱洛岱握紧,十指相扣。
“别躲我,好么?”
他好低声下气好难拒绝,蔡瑾梦睫毛扑闪扑闪,再不敢跟他对视。
只能抬起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大包厢的表演台上。
老蔡手里小心翼翼捏着张泛黄的信纸,紧张到脆脆的纸张簌簌作响,“下面,我想念一念当年写给老婆的情诗。”
原本歪歪斜斜靠着椅背的蔡瑾佳都立刻坐有坐相起来。
“文豪吾爱”四字出口,蔡瑾梦笑倒在钱洛岱肩头,“老蔡,你当年近朱者赤,文学素养这么高的吗?”
老蔡反手给蔡瑾梦一个空气暴栗,警告她少来拆台。
清了清嗓子,接着往下念:“......你好吗?近日天气多变,望你康健......且等等,我在学织围巾......”
难以想象,五大三粗的老蔡,居然还曾有如此细腻柔情的一面。
蔡瑾梦忍笑忍到肩膀直抖,实在忍不住,一口咬在钱洛岱肩膀的衣服上。
钱洛岱忍不住嘴角上扬,笑容里藏着深深的羡慕和向往。
他出生至今的三十年里,从未接触过这样质朴又动人的情感表达。
而蔡瑾梦一家,随手剪出一段生活片段,放到他面前,就能让他感受到温暖与力量并存,且为之深深动容。
老蔡还在台上深情地念着:“现阶段还,还织得不尽人意,歪七扭八,但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对你的思念及牵挂......待我熟练后,只给你一人织了送去,围上它,吾爱定能温暖过寒冬。”
掌声响起。
秦文豪的眼眶微微泛红。
她人如其名,写过的小说数不胜数,人也生得俏丽,年轻时追求她的有文化的后生仔比比皆是。
无论是她笔下的人还是身边的人,唯有老蔡,是持之以恒毫不气馁给她一如既往写这些琐碎的信,做这些琐碎的事的。
岁月似乎在这一刻倒流,站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粗中有细,事事以她为先,一见她就走不动路的局促青年。
“过来,”秦文豪对着老蔡招招手,温柔地说,“我要亲你。”
看着老蔡屁颠屁颠跑过去,蔡瑾梦擦去笑出的温热眼泪,吐槽:“没想到啊没想到,老蔡你以前这么浪漫呢。还会织围巾,那这门手艺现在怎么不发光发热,用来织渔网啊?也方便你‘空军’了撒网啊!”
中年情侣选择暂时性耳聋,亲得忘乎所以。
蔡瑾佳啧啧称腻,算是帮他们亲吻配音了。
钱洛岱捏了捏蔡瑾梦的手,轻声道:“以后,我也给你写情诗吧。”
蔡瑾梦抬眸看向他,眼里闪烁着不明光芒,后仰着,含着下巴睨他:“又发癫?”
......简直对牛弹琴。
这一句,蔡瑾梦仅靠一己之力,就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旖旎氛围,搅得烟消云散。
钱洛岱还想再说点什么来修补气氛,蔡瑾梦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美少女啊美少女,怎么永远在关键时刻要变身。
蔡瑾梦接起电话,也不知对面快速说了些什么,她只 “嗯” 了几声,便噌地站起身来,对着钱洛岱表情凝重:“出事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