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皱眉:“这和苏家有什么关系?”
“苏远山年轻时在景德镇拜师学艺。”江临川指尖轻点书页上一段记载,“他师父死于一场窑炉爆炸,而爆炸当天……”
“正好烧制出一批天青色瓷器。”林予安接上话,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
灯光下,江临川的睫毛投下浓重阴影:“因为我父亲是那场爆炸的目击者。”
空气瞬间凝固。
林予安从未听江临川提起家人。此刻对方平静的语调下,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所以你是为了查这个……才接近我父亲?”
“不。”江临川抬眸,“是你父亲先找到我的。”
他解开领口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烙印——扭曲的“苏”字。
“苏家窑厂的童工标记。”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父亲和我师父把我偷出来时,我十二岁。”
林予安的喉咙发紧。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江临川,明明大他两岁却纤细瘦弱的可怜,让他以为眼前长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比他小。
“那天你被关地下室……”江临川突然转移话题,“是因为打碎了苏晚送的珐琅彩碗?”
林予安嗤笑:“她非说那是‘乾隆真迹’,我当着她爹的面拆穿是赝品。”
“然后她反锁了地下室的门,还关了暖气。”江临川接话,“我去找你时,你已经在里面冻了四小时。”
“你怎么知——”林予安突然顿住,“……是你撬的锁?”
灯光下,江临川的耳尖微微泛红。
凌晨三点,林予安开始打哈欠。
“你要是困了……”江临川合上书,“可以靠着我。”
“谁要靠你?”林予安嘴硬,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你带吃的了吗?”
“没有。”
“水呢?”
“没有。”
“那你他妈来查资料不带补给?!”
江临川从内袋摸出块巧克力:“最后的口粮,求我。”
林予安扑过去抢,两人在黑暗里扭作一团。最终巧克力被掰成两半,林予安的那块明显大一圈。
吃完“补给”后 ,林予安又打了个哈欠。
江临川伸手,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闭嘴,睡觉。”
林予安刚要挣扎,鼻尖却嗅到一丝熟悉的沉檀香——和父亲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恍惚想起,小时候每次做噩梦,总有人这样按着他的头说“睡觉”。
……原来是这家伙。
意识模糊前,他感觉有手指轻轻梳理自己睡乱的头发,温柔得像在对待某种易碎文物。
清晨六点,管理员张老伯打着哈欠开门,手电光扫过阅览区时猛地顿住——
两个大男人头靠头蜷在古籍堆里睡着了。黑发的那个枕在长发男子肩上,而江临川的手臂环在林予安腰间,指尖勾着他衣摆的线头。
张老伯默默退出去,重新锁上门。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摇头晃脑地摸出老年机,“喂?后勤部吗?古籍库电路再修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