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肆倏然抬首,“黑死毒?谁给你吃了黑死毒??”
穆幼青觉得浑身如千根小针扎在身上一般,疼痛难忍,额间不停冒着汗,眼角滑下泪珠,“我可能要死了大冰山,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有个弟弟......咳咳,他在那个什么花——”
刹那间,窗外猝然飞进一把小刀,顾己肆灵敏侧头躲避,小刀擦着他的鼻梁死死扎在床柱上。
“谁!”江祁推门而出。
穆幼青被吓了一跳,她望向窗外,看见一个黑影踏着窗框一闪而过,那人靴面上,赤焰图案赫然入眼,她瞪大眼睛,捏紧顾己肆手臂。
是幼白吗......
“不要伤害他!”穆幼青喊出声。
江祁闻言,转身进了屋子,那人不知一直躲在何处,不仅他没察觉,在屋顶上的吉祥和云可珠也没察觉,那把刀显然不是要人命,只是要人闭嘴的。
江祁问说:“是二嫂认识的人?是谁?”
穆幼青没有回答,她浑身发抖,眉间紧蹙,五脏六腑猛烈绞痛,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她说不出话,也哭不出声。
她被顾己肆揽入怀里,听见顾己肆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处,温柔如风,“不管他们给了你什么任务,你只要照做就好了,放心,你不会死。”
穆幼青听着这话,好似一条小溪,流淌进燥辣混沌的脑袋,她觉得安心,就在那怀抱里闭上了眼,睡到了天亮。
顾己肆坐在床边,他像抱小孩似的,手臂紧紧环抱着穆幼青,四肢都麻过了劲儿,他也没动一下。只是头轻轻靠着床柱,半夜不小心睡着又猛地惊醒,伸手探了探怀里人的脖颈,只要没发热,就说明黑斑消下去了。
江祁接到门房递来的帖子,便匆匆去找顾己肆,半路跳出了个吉祥。
“话本哥哥,公子和姐姐昨晚睡在一起的,还没成亲呢就可以圆房了吗!”
江祁展开帖子看了一眼,伸手推开吉祥的脑袋,“小孩子你懂什么叫圆房吗。”
“当然了!就是两个人睡在一间屋子里啊!”吉祥环抱双手,即使蹲了一夜马步,此时他的腿也半分不抖,依然生龙活虎。
“去让厨房备些粥,昨天二嫂没喝的药倒了煮新的。”江祁交代着吉祥,自己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安,“对了,二......公子要换干净衣裳,一起备来,记得用香熏好了再拿来......算了,先备洗澡水,让公子沐浴,挑两个利索的人伺候。”
吉祥嘴角颤了颤,皱了皱鼻子道:“下次这些事,交代给可珠姐姐,我记不住!”说罢转身跃上房顶直奔厨房。
江祁在后面喊了声:“下次好好走道!”
这个时辰,料想顾己肆该醒了,他二哥一贯醒的早,他敲了敲门,没听见应声,还是轻轻推开了门,毕竟手上的帖子耽误不得。
推了门见顾己肆正好好坐在床沿,江祁皱了皱眉,“二哥,你一夜——”
顾己肆抬手比了“嘘”,他轻声说,“何事?”
江祁走近两步,递上帖子,悄声说:“齐王殿下来了。”
顾己肆抬头,后日便是婚期,这几日该来的人,恐怕都得一一见了。
齐王他不能不见,也不能迟见,他缓缓起身把穆幼青轻放在床上,穆幼青动了动却没有醒,他才把手从穆幼青颈间抽出来。
令他全身麻木的姿势保持的太久,回身时,顾己肆险些没站稳。
江祁看着担心,他二哥五年前捡回条命后,身体还没恢复却又身中剧毒,不知道能挨到何时。
他明白,他二哥是贺国太子,肩负报国仇之责,这仇一日不报,他东奔西走的二哥就一日不得安宁,况且,楚凉国一日不灭,遭受楚凉律法鞭打的贺国百姓,便永远无法脱离苦海。
顾己肆,是贺国百姓引以为傲的尊贵太子,他们若是知道太子还活着,便能不顾一切追随太子复国,这是顾己肆的愿望。
江祁要帮他二哥实现愿望。
手心的帖子被抽出去,他才回过神。
顾己肆拿着帖子,犹豫了会儿,又递回去,“帖子上怎么说?”
江祁看过了帖子,“齐王说两个时辰以后,在天客酒楼见,带上......二嫂。”
顾己肆疑惑,“为何带上她?”
“说是......”江祁又压了压嗓音,“说是花子酌也在。”
顾己肆不知在想什么,江祁却是一副少有的严肃面孔,“花子酌来了,你的目的就达到了,有的人就不必再利用了,”江祁眼睛瞥向沉沉睡着的穆幼青,悄声道:“二哥,二嫂这颗棋子,带久了就不好扔了。”
顾己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捏着衣袖上那块干了的血渍,半响说道:“先沐浴。”
江祁点了头,望了穆幼青一眼,才跟着顾己肆走出去。
躺在床上的穆幼青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睁开了眼,她双眼泛红,嘴唇咬的发白,手里紧紧握着弟弟给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