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肆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破了一大块,口中的腥甜艰难的咽了回去,他的眸中安静异常。
顾己肆微张了唇,哑声说:“你对我,一无所知。”
霍霜就这么和顾己肆对视着,在顾己肆的眼中,他瞧不见任何惧怕和不安。
霍霜决不允许。
“来人!!”
两个狱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立马拖来了长锁将顾己肆的双腕套上,一个狱卒又朝顾己肆身后猛踢一脚,顾己肆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双手被吊在空中。
狱卒挑了一块长板站着等待,霍霜也取下墙上挂着的短鞭,在辣椒水桶里浸了又浸,取出鞭子后,转身就抽在顾己肆后背上。
顾己肆猝不及防吃痛地闭了眼。
身后狱卒紧跟着一板子打下来,顾己肆紧紧皱着眉,狱卒连续打了五六板,他都忍受着没吭声,霍霜听着木板打在顾己肆身上的闷响,舒服地笑起来,见顾己肆面色愈发的白,他才挥手喊停。
“一个将死之人,我何须去了解!”霍霜抬手一鞭子抽在顾己肆肩头,那单薄的衣衫裂了道口子,血红的鞭痕灼烧着他的皮肤。
顾己肆平静地望着霍霜,他像看可悲的野狗般瞧了霍霜一眼,很快又移开眼。
这一记眼神激怒了霍霜,霍霜脑子里不停缠绕着那一句“莫疆犬”。
他一咬牙,抬脚狠力踹在顾己肆胸口,顾己肆整个身子后仰,铁链坠着他的手腕,叮当乱响。
“今日在这大理寺里,你就是一只卑贱蛆虫,我靴底一碾,就能让你死无全尸。”
顾己肆口中溢出一口血,他低着头,吐出口中的血水。
他早就调查过大理寺,半年前这个霍霜的家世背景,就被他看了个遍。
霍霜的母亲是莫疆贵族,他从小随母亲生活在草原上,吃最好的牛羊肉,喝最好的羊奶,直到十八岁那天,父亲出现在家中,说要带他回楚凉。
那是他第一次见被称为父亲的那个人。
他回楚凉的那一年,正是陆氏皇帝登基的第一年,也是顾己肆“死”的那一年。
霍霜整日被关在家中学习四书五经和八股文,他被逼着去看别人眼色行事,从此失去了驰骋草原的自由,学习了近八个月,父亲四处奔波总算为他谋了大理寺的一个小官职。
他才进去,就被不停殴打欺负。
就因为他长着一张“莫疆脸”。
他想回莫疆,想回母亲身边,他性子直,也刚烈,父亲磨不过他,终于答应——只要他成为大理寺卿,就能回莫疆见他母亲。
如今他只差一步。
就差“前朝太子案”这一步。
顾己肆深呼吸,缓缓抬头,他看着霍霜那双像狼一般野性的双眼,说:“你以为,你还见得到你母亲吗。”
“你说什么!”
霍霜心脏狂跳,他捏紧手中的短鞭,用鞭子指着顾己肆说:“你怎么知道我母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己肆松了口气,上钩了。
“你的事,没有人不知道。”顾己肆嘴角张不开,他说话声有些小,“他们怎么会放过你母亲,你可是莫疆人。”
“你知道什么?‘他们’是谁?”霍霜一脸慌张,“你快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你今日就得死在这间刑房里!”
顾己肆膝盖疼,他双手吊着坐不下去,轻轻挪了挪膝盖,他低头咳了一声,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有一个人能帮你,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我要怎么做!放了你去找那个人?你可别骗我!”
顾己肆抬起头,他就这么望着霍霜。
霍霜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没窗的刑房里回荡,他踮着脚尖蹲下身,平视顾己肆的双眼,“你希望我这么说吗?”
霍霜用鞭子一下下戳着顾己肆的脸,“太子,所以说你蠢的很啊,我早就见过我阿娘了,并且我已经将她带走了,谁都找不到她。”
顾己肆猛地咳了几声。
霍霜起身眼神示意,狱卒小跑着拿起桌上罪状,递到顾己肆面前让他画押。
“字有点多,不看也罢,你只需画押,然后就可以安静的死了。”
顾己肆低头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看了几行,大意是承认自己的前朝太子,勾结刑部侍郎花子酌欺骗齐王陆宴,意图谋反。
这是大理寺理的罪状,还是他霍霜的意思?
居然牵扯了花子酌,不像大理寺会干的事。
“你也可以不画押,不过就是死的遭罪些。”
霍霜端起茶碗,忽地说道:“哦对了,听说户部侍郎沈大人带回来个可疑的女子,似乎是贺国人,不知道太子认不认识,好像叫......什么青?”
顾己肆瞳孔骤缩,倏然望向霍霜。
霍霜看着顾己肆的反应,笑着喝了口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