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幼青傻愣着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时,就见花子酌修长的手指覆在自己衣领上,手一滑就松了一颗盘扣,露出一小块雪白的肌肤,穆幼青惊讶地望着他那魅笑,坚持有一种要被狐狸啃咬的错觉,她立马抬手道:“喂喂!你干什么!我,我可是太子妃!”
“我知道。”花子酌落座在塌边,拍了拍身旁,“太子妃,过来坐。”
穆幼青喉咙吞咽,实在不敢往前,花子酌不一定比霍霜好对付,霍霜顶多是个“疯子”,折磨人不过就是一口吞,疯的彻底点就是多咬几口,但花子酌绝对是个要先闻闻味道,再一口一口慢慢细品,吃完了还将骨头吐出来洗干净收藏起来的“魔鬼”!
看看连池殿就知道,那大理寺有规制,关着的都是正常犯人,这连池殿十分诡异,一来不像牢狱,二来关着的都是秘密囚犯,可见花子酌比霍霜心思缜密,满腹诡计!
“不用了......”穆幼青转身,“我忽然想起来,我还熬了汤,得回东宫看看......”
花子酌望着穆幼青的背影挑眉一笑。
穆幼青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隔壁一阵砸门声,锁链撞击着门板,锐利的叫骂声传了出来:“放我出去!!该死,放老子出去!花冕我诅咒你断子绝孙!!你这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你这个卖国狗贼,你不得好死!!!死爹死娘的畜生,你的下场也不会好!”
穆幼青被吓了一跳,另一只脚僵在了屋子里动不得半分,这话骂的实在难听,她回头看花子酌,见花子酌的脸沉了下来,那屋子叫骂不断:“你也会被自己的朋友出卖,惨死都没人知道,尸体会被野狗啃食,被四分五裂,被碎尸万段——”
门板越拍越响,里面的人像是要破门而出了。
花子酌忽地站起身,一把将穆幼青拉了进来,轰地关上了门。
“太子妃找我有什么事?”花子酌声音也冷了下来,“连池殿还有许多事......和人等着我处理。”
花子酌眼里的疲色又显露出来,似乎一提到这些事,花子酌就变得像一只帮主人寻找搜寻林子的猎犬一样,耷拉着耳朵,疲累不堪。
穆幼青赶紧说道:“啊,你快把手给我!”
花子酌没有犹豫半分,几乎是一瞬就递出了自己的手。
穆幼青不知道这次又会看见什么。其实她有些莫名地怕花子酌,或者说是憎恨,不知道是因为原身逐渐苏醒的记忆,还是因为顾己肆,有时候会失控,像是另一个人强占了这个身体,说着不是她想说的话。
但她能想到可以读记忆的人只有花子酌了,穆幼青心中忐忑着伸了手。
记忆再一次开启——
眼前风雪漫天,花子酌身着铠甲,拖着厚重的步子掀开营帐帘,暖气一瞬就融化了他眉心的雪。
他全身都有伤,坐下后就给自己随便包扎着手臂,那条像沟壑似的伤口已经被冻的麻木了。
帐外一阵小跑,下属匆匆来报:“少将军!!人......不行了。“
花子酌猛地抬头,起身冲下来抓住下属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放屁,我给他的伤根本不致命,什么叫不行了!!!”
下属双脚悬空,大气不敢多喘,“可能......可能是因为雪太大了,人躺在雪地里这么久,就是没受伤,也撑不了多久......”
花子酌睁大眼,咬牙切齿地说:“我再说一遍,赵归弈,不能死!!”
下属被花子酌砸在地上,又立马跪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赵归弈带兵出征,是陆安造反的大好时机,陆安命花子酌紧随其后,在赵归弈歼灭敌军之后处决了赵归弈,事实上,赵归弈这一仗很难打,莫疆人习惯了大风大雪,他们能在雪地里穿梭如常,赵归弈的士兵却做不到,花子酌暗中帮了赵归弈,才使他打赢了仗。
但花子酌也的确在雪地里“刺杀”了赵归弈,而且是带着赵归弈亲哥哥的头颅去的。
花子酌在帐里焦急徘徊。陆安肯定安插了其他人监视着他,他不能把赵归弈明目张胆地救回来,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道:“孟行跟着他,孟行一路都跟着他,去找孟行的那个营,告诉孟行赵归弈在哪!快去!!!”
花子酌一脚踢在下属身后,下属连滚带爬地出了营帐。
那之后花子酌连自己伤口都顾不得处理,进来的军医都被他赶走了,他就一直站着,往昔画面不断在脑海里翻涌,他与赵归弈一起打猎,一起吃宴,一起在断月山跑马,跑累了就躺在地上看星星,一起说着互不相让的话在校场摔跤,每次花子酌都会假装输,这是演给皇上看的,赵归弈也总会搂着他的肩,笑着说:“谢了兄弟。”
花子酌家中所有好玩物都是赵归弈给的,赵归弈得到什么,从不留在手上,都是让人原封不动送到花子酌屋中,那些东西还放在如今的花府。
等了许久许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花子酌出了营帐,在军营门口走来走去,他抬头见星星铺满穹顶,外面没有烛火,雪都是灰色的,他叫住一个过路的士兵,说“去莫疆尸堆里找件衣服来,在牵一匹马给我!”
正说着,黑暗中一个人影蹿动,花子酌锐利地看过去,手扶着腰间的剑。
原先出去的那个下属忽地从雪地里探身出来,“少,少将军,扛走了,孟行把人抗走了。”
花子酌松了口气,全身一软,跌坐在雪里。